但凡认真读过唐朝历史的人,定然会对上官婉儿这个女子留有深刻的印象,在很多文学和影视作品中,后人对她的刻画,一直都是集智慧、美貌、才情和谋略于一身,向我们呈现了一个女政治家的形象。这个辅佐于女皇武则天身边谜一般的女子,她的人生,分明也是一个传奇,尤其是后来她的空墓之谜,更加激发了大众对她本人和唐朝历史的想象。 千年的历史尘烟,终是没有复原这个神仙般女子丝毫的悬念之美,只是留下了徒有的铭文而已,上官婉儿的空墓,留给了后世更加深远的念想。或许,这个悬念,就是她生前的空灵之美,也正是这种美,也为她的传奇人生增添了更多的言论空间。 上官婉儿(664年——710年),号为上官昭容,是我国历史上举足轻重的杰出女官。她的祖父上官仪是唐高宗时期的宰相,这个生于官宦礼仪之家的女子,尚在幼年的时候,她的家族就遭遇了不幸,祖父上官仪或许是出于一时糊涂,介入了唐高宗与武则天的复杂矛盾,为唐高宗起草废武则天的诏书,后来遭遇劫难,整个上官家族被武则天全部杀害。 幸运的是,上官婉儿与母亲郑氏却没有死于那场劫难,因为她们的女性身份,才有幸免于一死。在儒家宗法文化思想之下,女性是没有任何身份的,所以她和母亲被配入内廷为婢,说白了,就是做了可以任意买卖的奴仆。 上官婉儿又是幸运的,尽管她在宫廷为奴,还是有机会受到了很好的教育。她的勤奋好学,为后来的命运逆转奠定了坚实的基础,14岁的时候,上官婉儿得到了武则天的赏识,不但免除了奴婢身份,还为武后掌管宫中诏命。 在许多文学和影视作品中,我们看到了的这位朝廷女官,要么是一个身负家族复仇使命的忍者,要么就是一个辅佐于女皇武则天的“巾帼宰相”。我想,这样的定论是有悖于史实的,尤其是在《后唐书》里,上官婉儿只是武则天的贴身女仆,她的主要职责只是起草赦令,而并没有议政参政。 曾有研究者说,女皇武则天对上官婉儿是有所提放的,尤其是在军国大事方面,她只和大臣相商,一直都没有征求过上官婉儿的意见。基于此点,上官婉儿特殊的身份,才导致了她在女皇面前尴尬处境。至于后来,武则天是否为上官婉儿张罗过婚姻,历史对这件事评判自然是显而易见的,在武则天的奢靡私生活中,上官婉儿的角色,可谓是复杂的,她与张昌宗之间的交集,终是构成了一道沟壑,在她与武则天之间,对立成了最危险的讯号。 任何一个皇者最惧怕的便是情感的威胁,还有就是其他势力的出现,我想,任凭武则天怎样对待上官婉儿,历史都是可以理解的。 武则天死后,上官婉儿才做了李显的昭容。也就是这个时期,她的官场地位和人生命运才得以转机。也有人说,上官婉儿是唐朝官场上没有任何政治节操的朝廷女官,她仅仅是在利用自己八面玲珑的政治手腕,坚持做那个无立场、无派系的上官婉儿。然而,也正是这种特殊的把玩游戏,才最终帮助她逐渐得势,与此同时,她的这种做派,也像一把利剑,在无形中狠狠地刺向了自己。 我想说的是,对上官婉儿而言,任何一种工于心计,和任何一种左右奉迎,都是与民间立场相互对立的,她不管是利用怎样的政治手腕,来试图改变自己的命运,这些不过是大家通过女皇武则天而浮想而出的。那么,最真实的上官婉儿又是什么样的呢? 属于武则天的唐朝,还有属于唐朝的上官婉儿,她们就像是一座座尘封的古墓,即便注定空空如也,也需要后世一点点挖掘,再一点点的开启。 身为“罪臣之后”的上官婉儿,她的官场命运绝非只是女皇武则天一手制造出来的悲剧。小时候,一种“原罪”就在她幼小的心灵深处蛰伏了下来,后来当她亲历宫廷生活的一切虚假,当她面对残酷现实的种种杀戮,这些终于使她弄明白了自身生存的要义——如何屈身于权力,如何掩埋自己的才情,如何成为武则天身边不可或缺的宰相。 武则天对上官婉儿才华的赏识,并不是上官婉儿命运逆转的源动力,相反却让她陷入了进退两难的复杂境地。虽然她一直谨小慎微,但还是险些被武则天杀害。谁都知道武则天之所以要杀她,是因为她与男宠张昌宗那段不可告人的秘密,好在张昌宗替她跪求,才得以赦免。 上官婉儿以一朵红色梅花掩盖了额头上的伤痕,这便是唐朝历史上有名的“红梅妆”。从此,上官婉儿加倍隐忍,以超乎常人的自制力掩藏了她的真性情,与此同时,也让她深深地懂得了自己的宫廷生活,注定不是理想中的那个样子,也注定不能得到梦想里的真感情,面对那些权力,她只有仰望。这些是教训,更是生存的策略。 再后来,武则天步入晚年,在“继承人之争”中,李唐宗族与武家对立的两派,让武则天在面对自己朝野的时候,产生了空前的举棋不定。除了太平公主、韦后,再者就是上官婉儿,这三个女性都具有很高超的政治手腕,而这种力量也是无所不在的威胁着武皇。 政治上的权力、地位,诱惑着她们加剧了更大的权力野心,遗憾的是,正是这种欲望的倒塌,也导致了这些女性的悲剧命运。历史终将是无法还原的,在女皇武则天后期政治生涯中,我们姑且认为,是太平公主、朝臣,还有上官婉儿这三股力量联手,才架空了武则天的权力,才恢复了李唐社稷,才促就了庐陵王中宗李显的复位。 然而,所有的历史都是在灰飞烟灭中逐一退场的,中宗突然离世,结束了上官婉儿飘摇的梦想,在接撞而至的唐隆政变里,李隆基一剑刺死了上官婉儿,那一年她仅有46岁,一代风流雨打风吹去,何必再去追问世间恩恩怨怨,佳人已逝,唯有祈愿逝者如斯。 遗憾的是,上官婉儿终其一生都无法实现的梦想,到头来还是被历史评定成了种种罪孽。当后世无数双眼睛仅仅盯住武则天骄奢淫逸的迷乱后宫的时候,这个女宰相却无论如何也逃不了干系。即便史实果真如此,这个本该是“倒韦”的有功之臣,无论如何都不该背负了“淫乱宫廷”的骂名。然而,残酷的历史,却把这一切都统统给了她,况且还在她的名号上镶嵌上了血色的花边。所以,当有人把这位传奇女官的政治命运定性为无节操的时候,历史也会有一万个理由来羞辱这样的绯闻,回溯洋洋唐朝,究竟又留下了几多风流残迹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