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言,文学源于生活而高于生活,生活是矿藏,文学是浓缩冶炼。言下之意,文学一定较生活精彩出许多。事实倒也不一定,看似散漫、质朴、原生态的平常生活,有时,上演的离奇桥段,任你怎样的生花妙笔,万难虚构杜撰得出来。
明朝万历年间,首都北京。这一位美艳风骚的少妇,丈夫常年在外打工,用她本人的话说,整个人就是活守寡。日子长了,难耐床头寂寞,一来二去,少妇与一位在卫戍部队任职的罗姓军官玩起了暧昧。你情我愿,很快勾搭成奸,发展成婚外情人关系。平时,少妇称呼强壮剽悍的军官情夫为“罗长官”。
两个人相好了一段时间,大约是罗长官担心如此长期玩地下情,早晚会惹麻烦,殃及自己的前途,于是不久的一天,他连声招呼都没打,便悄然断绝了与少妇的往来。少妇苦苦找寻了多日,终是无果,日子复归于冷凄。
夜深人静时分,独守空房的少妇,脑海里老会浮现与情人罗长官缠绵缱绻的畅快。一日,浑身燥热骚动的妇人,焦渴地希望有个男人来陪伴,情急之下,顾自自慰起来。将要到达高潮,“乃择胡萝卜润之”,妇人起身跑到灶房找到一根胡萝卜,聊以充用。事罢,感觉效果满爽,少妇偷着乐了,暗想,缺你个死鬼男人,老娘照样爽快得狠。此后,“每寝,执以自娱,快意处亟呼萝卜为罗长官。”少妇找到了自我取乐的妙方子,乐此不疲,经常在夜里自慰,只是每到沉醉快乐顶峰时,她对着胡萝卜,嘴里一个劲叫“罗长官罗长官”。街坊四邻路过其窗下,听到她的叫床声,都以为她跟早先的那个军官情夫又和好如初了。
少妇家的隔壁,住着个游手好闲的恶少。人长得歪瓜裂枣,对少妇却早已暗怀心思,曾经瞅空当面挑逗了几次,少妇竟不拿正眼瞧他。恶少恨得咬牙切齿。
这一晚,少妇外出打工的丈夫回家,久别新婚,妇人自然是装样子也要喂饱丈夫,夫妻俩吃罢晚饭撂下碗筷,早早地便关灯上床,大行云雨。长期不能将少妇搞到手的恶少,心有不甘,恰巧这一天夜里兽性大发,决计非要搞定骚娘们。恶少并不知道少妇的丈夫今日归来,满以为她仍像往常独自一人在家,他怀揣一把尖刀,翻墙潜入妇人家。这会儿,少妇与丈夫已大战三回合,偃旗息鼓,蔫然睡去。
恶少蹑手蹑脚来到少妇床头,正打算霸王硬上弓,伸手在黑暗中一摸,意外发现枕边有两个人头,顿时惊出一身冷汗。恶少正欲退下,转身一想,与少妇相拥而眠的人,肯定是那个罗长官。凭什么好花都让你采了,你小子穿了身黄皮就能想睡谁睡谁?!老子离着她一墙之隔,到现在连她个手指头都没碰过,今儿个就送你去见阎罗王,看你还能搂美女再快活。主意已定,恶少再次上前,连刺数刀,结果了少妇身边的男人,脱身赶紧离开。
第二天一大早,少妇唤丈夫起床,猛可里看到自家男人浑身已被血染,冰凉僵硬在床上。大呼救命。
出了命案,自然当即上报官衙。有关部门随即展开侦破,半天没个头绪。走访邻里,邻里们纷纷提供线索,说:一直以来每到夜里只听见少妇老喊“罗长官罗长官”,但我们也单是听她喊叫,倒是从未见过罗长官这个人。官府根据群众的这个反映,奔赴宫中,以奸杀民妇亲夫的罪名,当天就把罗长官抓了起来。
被五花大绑的罗长官自然不明就里,大喊冤枉,声嘶力竭地辩白说我早就跟那烂货断了联系,怎么会去杀她的丈夫。办案的人谁肯听他的狡辩,认定他就是杀人犯,关进大牢了事。
回过头咱们再说恶少。那一夜偷鸡不成,反而冲动之下犯下命案,恶少仓皇回到家里,坐卧不安。他媳妇察觉到他的神情异常,再三追问,恶少索性一五一十给媳妇坦白了实情。他媳妇听罢,半晌竟没了言语。
丈夫犯下杀人死罪,媳妇此刻为何一言不发?这媳妇这会儿正在琢磨自己的事呢。原来,这恶少的媳妇也是个不安分的主,淫货一个,在外面也有个情投意合的情人,绿帽子早给恶少戴上了,只是畏于恶少的鲁莽和凶狠,既不敢暴露婚外奸情,更不敢向恶少提出离婚。方才恶少出门去,媳妇满以为他又是找他的狐朋狗友酗酒瞎闹去了,急匆匆就把情夫招来幽会。两人正待入港,半道上恶少惊恐万状地提前回家来了,情夫慌不择路,这会儿正筛糠似地躲匿在恶少的床下。
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呀,恶少的媳妇一听丈夫杀了人,面装惊恐,心中窃喜,多日以来一心想要摆脱眼前这个好吃懒做的窝囊男人,好与心上人结百年之好,不料今日轻松便可如愿。恶少媳妇佯装安慰了他几句,哄其安静睡下,不等鸡叫天明,翻身下床径直跑到官府,告发了丈夫杀人的事。尚在睡梦中的恶少,懵里懵懂被官兵光身子提溜出被窝,押往刑狱。三天后,以命抵命,伏法砍头。第二天,恶少媳妇打点行装搬到了情人住处,不也乐乎。
至于罗长官,最后当然被无罪释放。不过,因有了这段桃色事件,军装被扒了,官也丢了,灰溜溜回家种地去了。
什么是“戏”?人生就是舞台,生活就是“戏”;文人们使尽蛮力编出来的那些玩意儿,基本上都可扔到垃圾堆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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