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为什么对这件事感兴趣?我不信。当初我们够苦的了,只是想亲人才活下来,可解放后这一段历史,不断地成了我们的罪恶。 “今天,我们被说成了日本侵略者的军妓,明天,又说我们是日本潜伏下的女特务;后来,我们又成了反党反社会主义的先锋;每次来运动,都是以批判我们开始,最后以彻底批烂我们结束。
“我们没有公民权,也没有人认为我们是人。
“毛主席走了,我也去生产队参加追悼会,被队长叫出队列,他严肃地说;你回家呆着去,你有什么资格来给毛主席送行?
“我看到过去被批斗的地富反坏右都站在队列里,我委屈得直想哭;后来,我在家里用汽油洗了手,又用碱水涮了手,最后用山上泉水净了手,给毛主席摆了个灵堂,上了香。我知道我是脏人,不配给这么伟大的人物上香,可没有他,我可能活不到今天。
“我能告诉你们什么呢?当初,邻近村子如果能有20个男人站出来,我们也不会被像牵驴似地拉到营里糟蹋得死去活来;如果他们能够站出来承担打死日本鬼子18人的责任,我们也可能不会成为日军的随军妓女;我们有什么错?我们只是女人,只因为我们是被日本人糟蹋的女人,我们就得像狗似地爬着生活。这些年,新建的桥,村里人不让我走,新盖的房村子人不让我进,连外边跑的孩子也不让我摸,说我不吉利,会给他们带来瘴气。
“要是知道出来后是这样,我还不如死在慰安所里。
“我恨日本鬼子,这不假;可你知道,我更恨的是谁吗?是我们中国人,具体点说就是我们村里的人;他们比日本鬼子伤害我的还深,还让我受不了。
“日本鬼子本来就是我们仇人,恨是当然的;可村里的人连亲带故,大大小小都出不了五服,不是同宗也是同祖,可他们待我们是最没人情味的。日本鬼子糟蹋完我们后,还要给一顿好饭,还要休息几天,可他们随便在我们的心上大小便。
“以往,我不乐意说这些,被日本人糟蹋毕竟不是一件什么光彩的事;再说,我也不平,我们只不过是被抓去糟蹋了,那些一时被糟蹋的女人,难道都死绝了?她们怎么能够像正常人一样生活,我们怎么不能?有的人,还来嘲笑我们,她们有什么权利?
“过去我不乐意谈这些,一是怕给别人带来麻烦,二是又给组织留下下次整人的材料。这几天,我听说你们来了,也知道你们是干什么的;加上我的侄子这么一说,我想反正自己也活不了几年了,要说丢人,早就丢没了,解放四十多年,我们这点事给折腾得太多了,也没什么顾虑的了。
“我从什么地方说呢?
[插话:您老随便,从记忆深的地方说起。>
“我们这82名女人被圈到配种站的圈里,你说这也不知是巧合还是日本人下流;我们眼睁睁地看着外面被日本兵围住的近千名大老爷们;日本鬼子要他们交出杀死18个鬼子的人,我们明明看见们都站在人群里,他们都默不作声。日本鬼子开始往外拉人,并说一分钟枪毙一个人,还是没有一个人能站出来;日本鬼子开始枪毙人。你们想想,487个人,得多少时间才能毙得这个数?我是眼看着一个个拉出来,一个个被毙掉的。
“我不能说这些老爷们怯懦,起码到了这时,能够舍身站出几个把这不能挡过的事应承下来,少死不少壮劳力。他们就是不吭声,日本鬼子也利用了中国人这个怕死弱点,大开杀戒,单个单个地毙这487人,尸首堆成个小山,全都是照着后脑勺开的枪,满地都是白花花脑浆子。
“中国人也真是有种,惹事的不站出来,马上挨枪子的也不检举;不像文化大革命,一顿鞭子下去,能胡说出二亿反革命三亿同党;但说不说都一样,反正群众遭殃。
“后来,日本鬼子一看仇报得差不多了,便收了杀人的确念头。
“你别以为日本鬼子放过了面前的中国人。
“他们的仇还没报完呢,他们得变着法子发泄。
“他们从我们这群人里挑出10个大姑娘,拉到剩下的男人面前,让他们的哥哥或弟弟站出来认人。10个姑娘里只有3个男人站出来领,其余的姑娘家里男人都被毙掉了。后来日本鬼子说这7个姑娘家的什么人都行;这时她们的妈和小妹都站出来。
“日本鬼子把10个亲属用刀逼住,立即把10个姑娘衣服当众扒光,被捺到地上,让从煤矿叫来的中国劳工奸污;这些姐妹,他们不这样做就地击毙;再说,他们也是近三年没见过女人的男人。这10个男人如狼似虎地窜上去,当着日本人和亲人的面把女人奸污了。
“问题就出在这里。
“日本人把这10个男人往妇孺老弱人群里一赶后,人们立即涌上来,项刻间手抓嘴啃脚踢头撞,把这10个晕头转向的男子给活活撕个皮开肉绽,烂肉似地瘫在地上踩得断了气。
“日本人跳着高地看着中国人自相残杀的闹剧,乐得用大皮靴直踩地上女人的肚子。
“几十个母亲突然明白,发疯地向我们冲来。日本人用机枪一阵乱射,倒下一大片,后来谁也不敢动了。
“日本人站着队,当着亲人的面把10个姑娘逐个地轮奸。年纪大的长者,冲上来搭救被一阵东洋刀砍得鲜血直流,脑袋滚出二丈多远。
“其余的中国人吓得没有一个敢动弹。
“就这样,我们被强行塞进麻袋,系住口,像装猪似地扔到卡车上,也不知走了多长时间,最终又都从车上扔下来。待他们把口解开,我们一看到了一排排新建的简易木板房,屋顶全部都用白洋铁皮钉的,四周拉着铁丝网,还有炮楼和机枪什么的。
我们刚刚被从麻袋里倒出来,还没等站稳,便被一个个赶进一个大房间,听一个日本大佐训话:他说了什么屁话,我们谁也没心思听,只知道这辈子完了。
完了,他让我们脱掉衣服,全部脱光,让去洗澡。
“我们没有一个脱的。
“这时,大佐走到一个邻村姑娘跟前让她脱。姑娘把头扭到一边,就是不脱。
“大佐急眼了,也是杀鸡给猴看。他一挥手上来三个日本兵,把这个姑娘扒个精光,然后当众赤裸裸地吊起来。大佐拔出东洋刀,让大家看着/。
“他抬手一刀姑娘的乳房削下来,姑娘痛得惨叫一声,胸脯上立即涌出一片马掌大的血手。
“大佐问姑娘:脱不脱?姑娘还没有说话,其实是疼得什么也说不出来了。大佐又一挥刀,我眼看着右乳又被削掉了。姑娘疼得晕过去。
“这时,日本兵放出三条狼狗,直冲吊着的姑娘扑去。
“不一会,姑娘的大腿被活活地从身体上扯下来。
“一只狼狗又窜起来,一口把姑娘肚子咬破,肠子等内脏‘呼’地掉下来。
“大佐瞪着血红色狼眼吼道:脱!
“我们这些女人谁见过这样世面?别说女人,就是男人见了也得吓得趴到地上,我们叫天天不应,喊地地不灵,只好磨磨蹭蹭往下脱。
“最后,终于脱光身子,大家抱在一起哭成一团。
“在日本兵的看守下,我们洗完了身子,被赶进一间大棚里;大棚里放着十几张床板,我们被命令光着身子躺到上边去,两边站着十几个穿白大褂的日本人。没有办法,谁都怕被砍掉乳房和让狼狗扯烂,只好流着泪水躺到床板上。
“一个名叫小娟的姑娘只因动作磨蹭了一点,便被军曹用东洋刀把屁股削掉斗个,疼得姑娘捂着屁股原地乱跳乱蹦,不到三分钟一头栽到地上愣疼死了。还有一个叫福花的姑娘,也是不情愿地在木板边不乐意躺,过来两上日本鬼子拖过来竖到墙上,用两把刺刀从锁子骨穿过去,活活给钉到墙板上,疼得喊爹叫妈,鲜血直流。
“女人们吓得全都躺在木板上,没有一个敢违抗的。
“上两上月我的外孙女给我念一本什么日军侵华暴行书,说几十个妇女联合反抗,我说有没有这样事,有是肯定的;你要是真的亲身经历过,你会根本不信现在人的胡说八道;那时的妇女知道什么国格人格?连自己生的孩子名字都不会起,一个字都不认识,能有那高的思想境界?是叫境界吧?这新词,我到现在也说不好。
“穿白褂的日本人给我们检查了下身。
“据说,如果有病拉出去就活埋,不幸运的是大家都没有什么病,也都排队,往外走,。听翻译说是分屋子,我们四个人一帮地给往那简易房子里轰。
“这屋子里和我们的不一样,没有床,只是搭起一层地板,人就睡在地板上;四个人各靠一边,每个人头上都有一个毛玻璃的小窗户,奇怪的是上面都有一条透明玻璃,不知是干什么的,后来才明白,是监视我们的。
“当天下午,就有600多日本鬼子开进来。他们也不像后来电影说的那样,乱糟糟一团。他们很有纪律地,一个个站着队,默默地分成若干小队排在门口,没有一点声音。
“我们知道,这回彻底地完了。我首先想到的是回不了家了,这样怎回家?丢祖宗的脸,也没脸见父老乡亲。
“日本鬼子头不知哇喊了些什么,这些日本兵便四个一组四个一组地涌进屋子。
“我们虽说不甘心这样被糟蹋,但也反抗不了什么,只能折腾几下,便被压到下面;日本人已经五天没给我们吃饭,也许就是要让我们没有力量反抗?我刚反抗一下,这个日本鬼子照我胸口就是一脚,疼得我弯在那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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