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雪峰是我的朋友,我们交往已有二十年历史。我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情形,那时我在江油市武都中学教书,有一天一个小伙子来敲我的门,他自报家门是县税务局的,喜欢写诗。他是看了我发表在县文化馆办的《团岭》上的诗知道我的。我们就这样结识了。那时我感到他被现实压抑,却苦苦守住自己内在的光亮。 从此我们开始了交往。那时我们都耍单帮,一人吃饱全家不饿,自由自在。我与黄狗皮常去他的宿舍[当时他与另一人同住]好吃好喝,我们在他那里抽到了当时难得的好烟红塔山,阿诗玛。 后来蒋雪峰结婚了。我们还是照样去他家,他妻子熊英大姐对我们稍有微词,因为我们分享了雪峰的感情。我们在他家听喜多郎的音乐,讨论诗歌。他那时视诗歌为灵魂的教室,他的诗歌中布满了花朵,露水,叶子的意象,他喜欢这些干净,有生命力的事物,他住在城里,却向往自然。 他的家成了一帮江油的诗友聚会的场所,我们象一群鸟从四面八方飞来,歇在他的树上,感情,诗歌把我们拴在了一起。那时常去他家的有刘强,何军,阿贝尔,王洪云[即黄狗皮],西娃,和我。我们把情感放在第一位,诗歌放在第二位,以此区别某些第三代诗歌团体。 我永远不会忘记,有一次我们聚会,夜里住在江油宾馆,雪峰也不回家,和我们住在一起。聊至深夜,雪峰突然对大家说:“我爱你们!”这是我第一次听见男人在男人身上用爱这个词。 1995年,蒋雪峰出版了他的第一本诗集〈〈琴房〉〉,他家都为此事忙碌,我们也为他高兴。 后来,他大病了一场。这场病让他认识了死亡,也认识了生命。他更加努力的写诗。结出的硕果便是诗集〈〈那么多黄金,梦和老虎〉〉。诗的风格更成熟了。我最欣赏的是开卷之作〈〈让我看清你的围裙〉〉,歌颂了女诗人艾米莉.狄金森将形而上与形而下结合在一起的境界。诗写得具象,自然。 2000年一个冬夜,蒋雪峰来医院看我,他喝了酒,他说,他想我了。我们说了一会话。他还是那个重感情,内心真诚的诗人。 2005年6月的一天,我去他家拿他从北京给我带回的电脑,我们又聊到了文学。我读了他发表的诗歌,他的诗以事见长,意象绵密,底气充足。 我回到小溪坝,他给我打电话,要我好好跟女儿学电脑,他说,我们都是老古董了,现在是她们的天下,有啥法呢?我笑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