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者:恭喜您获得第九届茅盾文学奖,请您谈谈此次获奖感受。 金宇澄:能够获奖我很高兴。评委会将这个奖颁发给我,是对我的写作努力的承认,是对《繁花》这部所运用的语言、传统叙事方式和话本元素的肯定。从写《繁花》起,我就陆续收获很多惊喜,有很多年轻人包括非文学读者都喜欢这部作品,这些消息慢慢传递到我这里,令我感动。感谢他们,感谢《收获》,感谢本届评委。 记者: 您用沪语创作了《繁花》,整部作品也呈现出很强的地域性;您也提到了作品对传统叙事方式和元素的运用,您为什么会选择以这样的语言和叙事形式来呈现作品? 金宇澄:可以说是有意为之。我们接受了几代人的西方文学教育,写作受翻译文字和内容的影响很深,现在更年轻的作者很多都懂外语,直接读原作,影响了小说叙事,包括叙事的翻译腔和同质化、缺少个性。艺术需要个性的,小说需要有鲜明的文本识别度,我希望《繁花》显示一种辨识度和个性,比如借鉴传统话本元素等等,中国文学学西方已有100多年,但我仍然认为,传统是我们生活乃至文学最基本的发动机,西方理论也说,作者感觉无力时,可以从传统中找到力量。《繁花》除借鉴传统的方式,也传达传统中国文化对于人生的看法。语言方面,选择一种改良的方言口语,相对于固定的普通话而言,方言更有个性,更活泼,它一直随时代在变化,更生动,也更有生命力。 记者:以《繁花》为题,却写出了人事的飘零之感,对此您是怎样考虑的。 金宇澄:这大约与我的年龄有关。到了六十几岁,会觉得人的一生真的很短,人生变得简单,似乎用一个公式就可以概括。当然,我这种想法也与中国传统的文化有关,传统的中国人就是这样想,普通人不是小说,一辈子没什么大风大浪,普通琐碎地就走过来了。这样看人生,有一点悲伤,但这不是负能量,而是提醒我们要更加珍惜美好的时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