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则臣近影 日前,《人民文学》杂志副主编、著名 徐则臣应邀在贵阳举行的“2014年贵阳市文学创作班”上授课。在讲座中,他的核心关键词是“小说不死”与“小说革新”。而他自己,恰恰是把“不断经营陌生感、新鲜感”看做是小说家的责任的。 徐则臣在今年秋天步入“收获季”。凭借长篇小说《耶路撒冷》,他不但获得人民文学长篇小说奖,还成为老舍文学奖首位70后获奖者,并斩获首届腾讯书院文学奖年度新锐 奖;短篇小说《如果大雪封门》则成为第六届鲁迅文学奖获奖短篇。一时间,徐则臣被媒体赞誉为“70后 的光荣”。“是70后 崛起的代表与标志”。 “ 得有一部自己的世界文学史” 徐则臣说自己从来都是业余写作。现在的他是《人民文学》杂志编辑,看稿件是主业;过去在苏北的一座小城的大学教写作和美学,教学是主业。也正是在教书的业余,他窝在清净的教师宿舍里开始小说创作。徐则臣告诉记者,他当时所在的小城大学,“即便来一个记者,整个阶梯教室都会挤满了人,大家都来看记者长什么样。”在这样的环境中,“我身边没有人聊文学,也没有人告诉我,我的小说写得怎么样,我常觉得自己是在世界之外写作。” “ 是不能在世界之外写作的。他得看人家是怎么写、怎么评的,这样才能看准自己的位置——我思考的问题、写作的方法、思想的深度、驾驭文字的能力处在哪个位置上,写作空间有多大,往外扩张的空间有多少。”基于此,徐则臣认为“ 得有一部自己的世界文学史,能开得出自己喜欢的作品的书单,并说出理由来”。 徐则臣说,现在一个好的 ,一定是一个好的思想家、学问家。比如写《纯真博物馆》的土耳其 帕穆克,为了写这部作品,他真的建立了一个私人博物馆,收集了盐瓶、小狗摆设、顶针、笔、发卡、烟灰缸、耳坠、纸牌、钥匙、扇子、香水瓶、手帕、胸针……以及4213个烟头。 过去,许多好的文学家同时也是思想家和学问家。比如鲁迅先生。而巴尔扎克对社会的认识与把握,远胜过许多社会学家。 这样说吧,思想和学问能够自我反省,发现问题,看到别人看不到的东西,这些都有利于创作好的、新的小说。 “文学越来越像是一门科学” “莫言获奖之后,文学史要改写了。也就是说,以后 不可能再像莫言、贾平凹这样讲故事而成名立万。他们的写法已经不适合当下时代。”徐则臣说。他的解释是,传统的长篇小说基本上都采用线性结构,讲一个连贯的、逻辑严密的,有开端、发展、高潮、结局,像公交车路线一般清晰的小说。这种故事,在徐则臣眼里跟当下复杂的社会之间,存在有很大的错位。“也许在过去,在 不是特别发达的时代,我们对世界的复杂性认识不够的时候,觉得这个世界就像公交车一样,从A坐到B,到C,到Z。但是现在不是这样的,生活有很多偶然性,一是因为我们自身科学技术各方面带来的便捷性让我们知道原来世界这么复杂,还有那么多 ,比如网络,也告诉我们,对同一件事要有不同的看法,告诉我们有那么多偶然性和旁逸斜出的东西,很难在短时间内对世界做出判断。” 由此,徐则臣认为,“以后的小说创作,可能要从‘一条线’式的历时性叙事,走向‘一团麻’式的共时性叙事,才能适应复杂的现实与时代。”他进一步地说,眼下小说已经呈现出一系列新的发展趋势,从叙事方式到叙述内容,“文学越来越需要向社会学、人类学等学科靠拢,才能适合时代需要。也就是说,要写好小说,越来越需要科学精神了。” “70后 被大家忽略了” 步入“收获季”的徐则臣本应春风得意,但在许多场合中的言谈他表现得颇为苦恼,认为和他同代的70后 “被大家集体忽略了”。他说,新世纪的十来年里,媒体和批评界经常跳过他们来评论中国当代文学,从50后、60后直接说到了80后。一代 经常被集体忽视。媒体无视的理由是,在新闻价值上乏善可陈;批评界忽略的理由是,面目模糊,缺少经典化的潜质——50后、60后 你可以论他们作品的价值,80后 你可以谈他们市场的潜力,70后你能说出点什么来呢? “倘若你是个有心人,检点最近十几年里的最佳中短篇小说选本,你会发现,70后 的名字在逐年增多,直至占据半壁江山。即便这不能确证他们的写作就一定高明,起码可以说明这些年里他们的确专注于中短篇的实践,且已然当之无愧地成为当下中短篇小说创作的最庞大、最可靠的写作群体。”徐则臣说,70后被忽视的很重要的原因是,“他们多没有像样的长篇。而所有想远了的 心里都明白,要挤进文学史,长篇才是持久立身的门票;不管你承认不承认,物理意义上的‘长’的确就是‘厚重’的前提。长篇崇拜,当代文学似乎一直如此。” 但徐则臣看到一个可喜的变化,近两年来,他的 朋友里的70后大多开始转向,“时间、精力已经或者正在转向一个新的文体:长篇小说。”他有理由相信:“70后” 也会有自己的春天,“50后”、“60后” 在文坛占据多久,“70后” 也许也会占据多久甚至更长久。” 精彩观点 最精彩的想象力和生活息息相关,而且往往是我们生活中习焉不察的那部分。别总把想象力认为是孙悟空的七十二变,这种想象力比孙悟空的一个筋斗十万八千里更精彩。 在我看来,好的短篇小说在于“如何避免讲一个完整的故事”。为的是不陷入起承转合的传统故事模式中去,这样才能跟常规的思维区别开来,打破写作惯性;好的中篇小说在于“讲一个相对完整的故事”;好的长篇小说要解决“如何讲好一个故事”的问题,因为大家对短篇、长篇的挑剔超过中篇,且会放在中外文学史的框架下来评价,看你创造了什么新东西。 在我心目中,最具有伟大 潜质的,是张承志。他兼有诗人的诗性和思想家的洞察力,融“极致的感性”与“极致的理性”于一身。换句话说,上半身和下半身都达到了相当的高度,能够做到这一点的 极少。 人物简介 徐则臣,1978年生于江苏东海,2005年毕业于北京大学中文系。1997年开始小说创作,出版有长篇小说《午夜之门》、《夜火车》、《水边书》,中短篇小说集《鸭子是怎样飞上天的》、《跑步穿过中关村》、《居延》、《古斯特城堡》,随笔集《把大师挂在嘴上》、《到世界去》等。部分作品被翻译成英、德、韩、法、意、日、俄、荷、蒙等文字。获得包括人民文学长篇小说奖、老舍文学奖、鲁迅文学奖等在内的众多重量级奖项,还曾获第八届茅盾文学奖提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