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骏被誉为中国悬疑小说第一人,中国最受欢迎的悬疑小说家。根据其作品改编的影视作品《第19层空间》、《荒村客栈》、《荒村公寓》等颇受好评。在悬疑新作《偷窥一百二十天》中,他又完成了一个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一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蔡骏笔下总有那条苏州河,就在他家旁边。 我比约定的时间早到了一些,他赶紧下楼来接我上去,怕我找不到地方。蔡骏和太太的礼貌周全,让人难忘。 很多时候,他在自己的工作室构思作品,突发灵感。 很多年前,蔡骏看到《午夜凶铃》原著小说的第三部,其中有段情节记忆深刻——被电视机里爬出来的贞子吓死的大学老师的学生,在整理遗物的过程中,不小心播放了录像带……当她从昏迷中醒来,发现自己躺在高楼排气沟里,如同飘浮在空中的棺材。她无法逃脱,更难以求救。十二年来,这短短的18页,大约一万字左右,始终萦绕在脑中。 新书《偷窥一百二十天》的创作灵感来源很特殊。 2013年,春天的某个下午,蔡骏坐在《悬疑世界》编辑部的阳光房,开门就是21层顶楼的露台,地上长满郁郁葱葱的草木,从未修剪却充满萧瑟荒野之美,包括墙角里结着枯萎果子的石榴花。“楼下是公园,对面曾是栋烂尾楼,如果我的手边有台望远镜,看清烂尾楼的每个角落,或许就会发现她。我不是偷窥狂。”蔡骏说。“但我是个宅男,或者说曾经是宅男。我也没有望远镜,但我总能看到你,看到你不经意间流露的悲伤,看到你不愿被人窥见的往昔,看到你伤痕累累的秘密。” 120天,偷窥一个人一生的故事,太短暂,这似乎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蔡骏的才华在于,他总是能将不可能变成可能。 作为中国最畅销的心理悬疑 ,蔡骏在这个最新长篇里一贯天马行空的想象,引人入胜的悬念及严密的逻辑性,并向当下社会热点问题发问,担负起了一个悬疑小说 的社会责任。 二有意识的社会悬疑 《偷窥一百二十天》 中,蔡骏写了几对婚姻关系,崔善父母、林子粹夫妻,还有几个阔太太,他们的婚姻都有问题。书中的“绝望主妇联盟”让人想起了很多社会新闻和影视作品里的桥段。 蔡骏说,这个情节也是很早构思时就想到了,因为每个事件都可能不是单独或者偶发的,必然有背后的社会原因和大量的普遍性问题。“如果把所有单个事件串联起来,就会呈现出一种强大的效果。”如果是电影,他甚至设想到可以有个航拍的镜头,掠过城市上空,在无数高楼丛中,有四个楼顶,分别躺着一具年轻的女尸,被冷漠的人们所遗忘,而她们就在我们身边。 蔡骏可以算是在中国最早有意识地创作社会派悬疑小说,至少可以说,他是第一个明确提出这个观念的。“但是,社会派悬疑小说的创作门槛相当高,必须要求创作者首先是一个现实主义 ,这在中国已经是少数了,尤其是在类型小说领域。其次是创作者要对生活有深入的洞察力,能够把握社会问题的本质,这一点不是初出茅庐的新人可以做到的。最后就是悬疑小说本身就很难写,要把一个故事写得很圆满和精致,又要表达出作者的世界观和信仰、态度,三者相加就是难上加难了。”蔡骏说,“我们正处于一个社会问题的题材宝库之上,这是一个大时代,是中国 的幸运。” 博客上,蔡骏不断更新“最漫长的那一夜”系列小说,有《北京一夜》《小夫妻搬进凶宅的那一夜》,单看题目已经让人充满好奇,迫不及待的想读下去。最近一篇是新疆归来写下的《喀什一夜》。 我读到了爱、救赎、勇敢和一点点惆怅,读几行字整个人就被代入到故事里,仿佛身临其境,想起了我们每个人都曾有过的永不逝去而又终将逝去的青春。 因为细节太过真实,情感太过感人,我一直觉得,这小说的大部分底本源于他的真实经历。 后来,在追问下,他告诉我,夜行是真的,而故事,是假的。 三对话 山东商报:书名让我想起了 《偷窥无罪》和《索多玛120天》,看过这两部片子吗,评价是什么? 蔡骏:《偷窥无罪》 我没看过啊,《索多玛120天》看过一半,当然,《偷窥一百二十天》,名字跟这个有关。不作评价了。原本偷窥一百二十天,是想写一个女人被关在楼顶,发现自己怀孕,然后一直到小孩生下来,远远超过120天。后来想想大概不太现实,所以缩短到了一百二十天。 山东商报:八年还是九年前?金宇澄当着别人的面说,别看小蔡总是沉默着,但他的心里藏着很多秘密。他说对了吗?听到这话时心里什么感觉? 蔡骏:回想一下,应该是2005年的秋天,那次是作协组织去上海郊区。正好我有个短篇小说发在《上海文学》上,金老师做的编辑,他很喜欢。当时他就给了我许多鼓励。后来,当晚一大帮子人还唱卡拉OK,我也唱了几首,大概金老师是从我唱卡拉OK 的气势里,看出我有些特别吧,好像是说秘密,也好像是说力量之类的话。当时,我觉得他是个特别敏感的人,很感谢他。现在回想起来,我仍然觉得很有压力,因为我想做得更好。 山东商报:“2013年11月12日星期二初稿于上海苏州河畔,2014年6月1日星期日二稿于上海苏州河畔最漫长的那一夜”。书的最后写了这两句,苏州河就是您家旁边的这个苏州河吗?为什么对它这么情有独钟?有什么童年记忆吗? 蔡骏:嗯,因为我从小到大搬家了无数次,但每次都是在苏州河的周围,现在也是。我的再上一本书叫《生死河》就是苏州河的意思。童年记忆嘛,太多了。参见新浪微博#最漫长的那一夜#,今年我的许多短篇小说,都有苏州河。 山东商报:对第三者的定义是什么?如何看待这个群体? 蔡骏:身边的朋友中有,可以算是比较普遍的现象了,我不做道德评判吧,现在有部据说毁三观的日剧《昼颜》,我看了觉得还好,情感挺细腻的。《偷窥一百二十天》,主要不是针对小三问题,而是透过这个问题,去折射现代人的一种生活方式的选择,比如女主人公崔善,她几乎是不可选择地被抛进了这个旋涡,既是命运的问题,也是社会的问题,人几乎难以抗拒,这才是我所要探讨的重点。 山东商报:松本清张和东野圭吾相比,更喜欢前者?为什么? 蔡骏:毕竟松本清张是社会派推理小说的祖师爷,在他之前没有人这么写过,他的作品具有开创性。东野则是站在前人的肩膀之上。何况,松本已是古人,可以盖棺定论,东野现在嘛,每年出好几本书,这个速度真是。 蔡骏推荐《我的名字叫红》 很难把《我的名字叫红》归入哪一种类型,从故事的背景而言可以算是一部历史小说,从凶杀与破案的内容来看,又可以算作是悬疑或推理小说,从男女主人公间的情感来说,又是一部很感人的爱情小说——超综合类型的小说,这也是我一直追求的目标。 《我的名字叫红》采用了多声部的叙述方式,不同的人物(包括动物,甚至树、金币和颜色等等)都各自以第一人称讲述自己的经历和心情。在不同叙述声部转换时采用的技巧,让我联想到了伟大的《一千零一夜》,不同的人讲故事,又凑成一个庞大的体系,故事永远都不会终结,因为人类的想象力永不枯竭。有人认为这种方式可能会造成阅读上的障碍,但我觉得《我的名字叫红》 的叙述并没有给我障碍,一般读者仍然可以流畅易懂地全部看完。而且,有经验的读者对多人叙述也不会陌生,比如芥川龙之介的 《莽丛中》(电影《罗生门》)就是这样一种方式。 作者的语言特别优美,充满想象力,特别是将非人的事物拟人化时,这种想象力难以抑制地从字里行间迸发出来。如果说狗、树,甚至死亡都可以说话的话,那么颜色恐怕是最难说话的一样东西了——“我的名字叫红”,红色该如何表述自己呢?通过作者天才的笔触,我们看到了语言文字的红色,看到了黑色的油墨印在白色的纸张上的红色,看到了无数个人类灵魂的红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