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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话80后中坚 陈崇正:东莞小镇上的理想青年(2)

时间:2014-04-10 22:40 来源:中国访谈网 作者:梁帅 陈崇正 点击:
陈崇正:新概念获奖之后,大部分人就自生自灭。获奖的人也太多了,所以很多后来也都远离写作,像我这样坚韧不拔地走向写作这个夕阳产业的人非常少,这必须足够傻才能这么做。我觉得远离写作业不是什么坏事,生活永

陈崇正:新概念获奖之后,大部分人就自生自灭。获奖的人也太多了,所以很多后来也都远离写作,像我这样坚韧不拔地走向写作这个夕阳产业的人非常少,这必须足够傻才能这么做。我觉得远离写作业不是什么坏事,生活永远比写作重要。写作这个活计,更需要耐心,而不需要很高的智商。2012年年底,李其纲老师邀请我去出席新概念十五周年庆典,看到很多为新概念狂热的90后,内心还是很激动的。大概每个人的学生时代,都有一个文学梦吧,需要做的,就是激发它,打开它。

梁 帅:我觉得你现在创作激情也很十足,看了你的一些小说,很多故事都发生在一个叫半步村的地方,这个地方和你有什么渊源?

陈崇正:半步村是一个虚构的村庄,它并不存在。我前几天静下来的时候还尝试给半步村画一张地图,希望对我自己虚构的这样一个村庄,做一个具体的勾勒,但我发现这个工程蛮庞大的。开始意识到我的所有作品都可以放在一个叫半步村的地方来展开,应该是在2010年。当时《作品》杂志要发我一个中篇小说,四万多字,我很高兴。 黄金明当时是我的责编,他说,你的标题应该改一下。我想了很久都不知道怎么改,后来灵光一闪,我意识到整个故事是发生在半步村的,于是改成《半步村叙事》。就这样,半步村从一个很随意出现的地名,慢慢变得重要起来,我开始在这个名字上面建构我的整个精神世界,并慢慢发现它渐渐丰盈起来。后来我才发现很多大师都是这么做的,这大概可以说是跟随这大师的足迹前进吧。

梁 帅:是啊,我们知道福克纳、马尔克斯、还有莫言都有一个属于自己的“村庄”,仿佛那是内心之中的一个文学故乡。对,你写过一篇《唯有故乡不可修改》的散文,现在常回去吗?故乡对你的写作有何影响?

陈崇正:每年都会回来几次吧。住在老家,感觉自己是接地气的。一个 的回忆在哪里,根就在哪里。我在潮州生活了二十多年,许多人生经验都在这里发生,所以写作的过程是回避不了的。有那么一个时期,我目睹故乡发生的种种变化,故乡的农民是这样过日子的,内心曾暗暗发愿,要为当下的农民发声,要代言他们的感受。但后来我十分无力地发现,我并没有这样的能力去做这样宏大的事情,于是我更多是将自己内心的一些想法,倾注到虚构的半步村之中。这样的处理之后,我就更加明晰自己的分寸在哪里。换言之,面对这个世界,每个人都有各自的解读,但最为重要的是你选择如何去切入,你跟这片土地所签订的协议究竟是什么,是简单粗暴地表现,还是十分绵密地去维护,不同的协议,会有不同的结果。

好 不要拒绝商业

梁 帅:你最早也写诗,你曾说过把由空格键、短句、长行、呈方块结构的诗歌命名为胖体诗。这种形式感的诗歌,老诗人于坚可能操练的比较早。不知道你是不是受到于坚的影响?

陈崇正:很久没有写诗了。当时在大学里写这样的胖体诗,我也觉得是很独创的,但也不可否认受到海子、顾城、于坚等诗人的影响。但现在我羞于谈诗,总觉得自己放弃对诗歌这种文体的继续开掘,是一种遗憾。毕竟没写出什么像样的诗歌。希望以后吧,我很想写一个毕竟系统的诗歌,来表达我对诗歌的理解。只是随着年龄的增加,我也担心自己诗歌的触角会退化,而这好像是必然发生的事情。

梁 帅:很多 ,在写作初期都写过诗歌,苏童等人都写过,我觉得这是一个锤炼语言的过程。你的文学启蒙,是受到那些人的影响?

陈崇正:应该说有三个人:金庸、钱钟书、王小波。小学时候我读金庸,到初中基本就把金庸的小说全部读完了。高中时候我喜欢读钱钟书,迷恋他的睿智和跳跃,觉得挺酷的。大学之后我读得最多的是王小波。这三个人的小说和随笔我基本全部读完,许多还不止读一遍。金庸教会我怎么去讲故事,钱钟书教我怎么用句子,王小波教我怎么去看世界。人和书是讲究缘分的,不同的时期,一个人需要的精神导师是不一样的。比如到我现在这个阶段,基本更重要的是追问自己,而不是确立偶像。

梁 帅:我是在高中读金庸小说的,那时候都在课堂上,包上书皮,老师在上面讲分子式、我们在下面看倚天屠龙,很过瘾的。王小波是在大学的时候看到的,对我本人写作也有很大影响。

陈崇正:王小波是对我影响比较大的 。他直接影响了我写作之中的一个非常重要的问题,就是与现实如何签订协议,也就是与现实的距离感问题。比如伤痕文学写文革,更多是哭诉,而王小波写文革,更多是戏谑。戏谑就是一种距离感,把自己从中抽离开来,而不是沉迷而其中,你会看到更多的寓言,这是王小波超越同时代 的地方。

梁 帅:你说的很对,这也是我们喜欢王小波的原因。我们 的作品有的时候故意沉重,但阅读的感觉,核心的东西还真沉重不起来,还不如王小波,一种反讽、戏谑的方式来的痛快。作为80后的代表 ,你认为和60后,70后,有啥不一样的地方?

陈崇正:我代表不了80后 ,我只能代表我自己。如果要说80后 与前辈们的差别,我认为是在看待世界的时候,80后 会觉得更理所当然,也更自我。成长的时代不同,经历的事情不同,对于现实的观感也就会发生变化。这样说也许比较抽象,我们可以换一种说法:面对流动的历史图景,60后痛心疾首发表了一次演讲,企图讲清楚些什么;70后 内心也同样感知了某种宏大主题,想说但没有说,他们捏紧了拳头;但80后 ,多数人只是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指甲。所以也有人批评80后 是最没有历史感的,但我以为,从80后这一代开始,我们就已经不是生活在历史事件之中,而是生活在新闻事件之中,这也注定跟随在我们后面的90后、00后,他们应该会更迷恋于指甲油的颜色,而不是指甲应不应该修剪。

梁 帅:80后一些 ,对市场比较敏感,也有一些商业上成功的例子,你怎么看这种商业写作?

陈崇正:写作这件事跟商业无关,相信没有一个 会说他是为了商业目的而写作。但反过来,如果现在有一个 说他写的东西是准备藏之名山等待百年之后被别人发现,那么很多人估计会抽他耳光。因为作品写出来,就是期待被阅读的,就是必须商品化的。如果一部作品没有复制的价值,也就没有被反复阅读的价值。如果你写出了一部只有一个人读得懂的作品,那么基本也是没有意义的。所以,我觉得一个好的 ,不要拒绝市场,不要拒绝商业,当然,也不要迎合它。因为要靠写作,特别是纯文学写作发财致富,那基本是不可能的。我期待更为良性的一个文学市场,让我写出来的东西能换取一点养家糊口的活命钱,但我心里也十分清楚,你如果是为了钱而写作,那基本也就差不多完了。

梁 帅:你的职业是教师,也看你和大学里的青年人经常交流,你觉得文学在更为年轻的一代中,是不是有了新的变化,这种变化如何?

陈崇正:这几年,我跟90后的作者接触得也蛮多,出席了一些90后 论坛,到大学里开讲座,跟他们交流,因为编刊物的需要,也读了很多90后作者的作品。总体的感觉是,90后的作品,怎么酷怎么来,深度对于他们是第二维度。大概是因为年龄的因素吧,很多作者还停留在“写自己的故事”的阶段,但也慢慢的,有一些90后 已经上轨了,比如普鲁士蓝、李唐、周恺、林为攀、林麦琪、夏周、黄育兰、辜妤洁、符虚、蒋在、原筱菲、一唏等年轻作者,都非常值得期待。

另一方面,我十分理解90后文学的尴尬。这种尴尬和像我一样后知后觉的八零后 是一样的:纯文学刊物的日渐式微让愿意写纯文学的人找不到归宿,发表在杂志上的作品已经无法像上个世纪那样引起人们的关注;曾经推出韩寒和郭敬明的新概念作文大赛已经渐渐失去造神能力,而另一边郭敬明的公司就像苹果系统一样自我圆满并不对外开放,年轻作者很难挤得进去;网络文学风生水起,但一将功成万骨枯,最后只能在文学网站输送泥沙俱下的海量更新面前望而却步;至于影视改编和出版,自然是这里面最大块的蛋糕,然而影视与出版本身很难去兼顾开发“发现”渠道让新人往上走,而媒体每天的新闻热点往往爆满,没有谁能顾得上一个小 的星星之火何时燎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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