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4年春节刚过,海天出版社的新书“行走系列”之《太行山记忆》新鲜出炉。腰封上著名 陈徒手推荐说:“这是一本沉淀在内心深处,而在一生中缓缓回味的好书。”联袂推荐名单的学者阵容很强大:邵燕祥、阎纲、钱理群、胡发云、丁东、谢泳。 2月24日上午记者打通了陈为人的电话,正在家中的他爽快地接受了记者的采访。他说,这本新书还没有铺货上架,但编辑跟他说,北大教授李零点名想看此书。 圈里人熟悉的陈为人是有名的传记 ,但这次他操刀的却是行走笔记。其实,早在两年前他就和海天出版社结缘,在海天推出的“行走系列”里出版了他的第一本行走笔记《走马黄河之河图晋书》,当时山西本地的两家出版社对他的这部书稿虎视眈眈,最后此书却花落深圳海天出版社,引得本地出版社抱怨。第二本图书《太行山记忆》完稿后,山西出版社再次据理力争,陈为人觉得这两本书是姊妹篇,姐妹不能分隔两地,结果这部书稿继续被海天拿下。 陈为人说两本书都交给深圳海天出版,除了和编辑的缘分外,也被海天从上到下认真做事的态度所感染。更何况在他看来,黄河和太行早就不仅仅是代表山西的地理标志,而代表整个民族的血脉和脊梁。 庙堂和民间文化的冲撞与交织 2010年,山西 黄河采风团分三程“走马黄河”,由黄河入晋源头偏关老牛湾起始,顺流而下,走了十九个县,这次行走记忆写成了《走马黄河之河图晋书》。 2011年,山西 协会又组织“驱车太行”,分三程沿太行山脉由西北向东南:从浑源的恒山、灵丘的太白维山、龙池山,到佛教胜地五台山;再从红色根据地八路军总部的十字岭(左权岭)、到盂县的藏山、阳泉的娘子关;又从黎城的黄崖洞;壶关的太行山大峡谷,到陵川的板山、王莽岭、西崖沟。这次行走的结果就是《太行山记忆》。 陈为人说自己虽然生在山西,有五十年以上的人生经历和体验在山西,但真正行走时才疑惑:你了解黄河吗?了解太行山吗?这两次用脚丈量黄河流域和太行山脉的行走给了他一个契机,把以前对黄河和太行山积累的历史知识和民俗和实地实景对应起来,庙堂文化和民间文化有了一次冲撞、交织的机会。 在《走马黄河之河图晋书》中,他从尧都平阳、舜都蒲坂、禹都安邑这些炎黄之祖、华夏之根出发,走马黄河,探讨华夏文化中的性话题、选贤禅让及血统传承的演变,更对黄河沿岸故里人物侧重研究,荀子、杨贵妃、王安石、元好问、阎锡山。走马是表,里面是大量的典籍史料、历史根源、传说真伪。他的行走笔记并不是一般旅游景点的风光介绍,更不是简单的资料罗列,而是兼具史料价值与文化思考的深度随笔,称得上是挖掘历史的思想游记。 行走、反刍、碰撞、交织、思索、整理、写作、成文后他才发现自己突然间认识了黄河和太行山。“如果黄河是我们民族的血脉,那么太行山当然就是我们民族的脊梁。”他如此感叹。 “真实”两个字好沉重 陈为人目前在国内出版的传记有三本,《插错“搭子”的一张牌—重新解读赵树理》、《马烽无刺—回眸中国文坛的一个视角》、还有《山西文坛的十张脸谱》,但在最为大家推崇的是《唐达成文坛风雨五十年》。 按陈为人的统计法子,写成的传记人物有13个,没出版的4个,没完成的2个。内地出了3本,唐达成的传记美国出了简体版,香港出的是繁体版。胡正和周宗奇的传记都是在台湾出的。《山西文坛的十张脸谱》刚刚获赵树理长篇纪实文学奖。 都知道写传记最怕仰视或护短,写起来很难,如何才能保持客观中正?陈为人说自己奉行的准则只有两个字:真实。他说真实是传记文学的生命。现在传记文学非常多,不仅是名人,每个人都会写,但绝大部分或者溢美或者扬恶,写传记一定要抛弃一些忌讳和可能存在的风险。如果出于先入为主的褒贬,这样的传记肯定会失败的。 当初他在动笔写赵树理传记时,关于赵树理的各种版本的评传不下十本。但写完之后, 学者胡发云感叹道:“真实!真实!真实!没有真实的支撑,所有的说辞都是可疑的。没有真实的支撑,所有的华丽都是纸糊的。” 赵树理儿子赵二湖也认可道:“出过很多种赵树理的评传了,因此有了很多个面目各异的赵树理。我不是专家,无从评论这些专著的好坏,作为儿子我只能评判像与不像。感谢陈为人先生写了这么一本好书,还原了一个我熟悉的父亲形象。” 但对陈为人来说,真实两个字好沉重。困难的不是采访和写作,而是直面真实的勇气。每一部传记写出来后,传主大部分是活着的人或者刚刚去世的人,但亲属好友俱在,这样就遇到很多问题。在一次纪实文学创作研讨会上,陈为人的发言题目就是《真实两个字好沉重》。他说,每写一个人都遇很多波折,很多人觉得写传记之外的花絮远比传记文学本身更有色彩、更有吸引力。 有一本传记,家属要求删节相关内容时曾质问他:你的观点是正确的,你所说的都是事实,但所有这一切跟一个人的快乐比起来是不是微不足道的?陈为人说,他的个人防线全崩溃了。最后不得已删掉了很多东西。还有的传主在写作前放胆说你尽管写,但是初稿出来,他一看马上反悔了。反过来劝他说,作为朋友掏心掏肺,说什么都行,但是写出来就受不了,因为他一生经历的坎坷够多,不愿在晚年有更多的风波。陈为人只好把写好的书稿锁到抽屉里,直到传主去世后,他的恐惧不存在才拿出来。他说:“不能让一个 的深刻思考在恐惧面前止步。” 还有的传记已经出版了,却以技术理由被迫高价收回。 几乎每一部传记书的出版都波折不断。 陈为人说可能自己写出来的传记跟他们想象的不一样,也跟以前的传记写法不一样,既非歌功颂德,更不是树碑立传。而真实就像皇帝的新衣,需要承受的勇气。 继续借行走写欧洲 陈为人去年受 出版社委托撰写《墨子》传记,但他觉得作为当代 ,在当代大转型大动荡时期,为什么不写同代的 ,何必非得钻故纸堆?历史人物传记可以留给身后的人继续写。写跟自己身处同一时期的当代 ,写自己接触过很熟悉的有感受的 ,应该当仁不让。 也有人说他不开窍,既然写 传记,为什么不写更有名的莫言、王蒙,那样影响力不是更大些?为什么只在山西 圈里打转?陈为人解释说:写山西 是自己得天独厚的优势,莫言应该有山东 写,写贾平凹可能陕西 写起来更顺手。他写的 都是亲自接触过、非常熟悉的。而且人物正是有了典型性才能超越现实的真实,提高到时代的真实。更何况解剖一个麻雀,足以看到一个时代的肌理。地域在它眼里从来不是局限,反而是优势。 眼下的陈为人很忙碌,除了在《名作欣赏》上新开的专栏,去年的欧洲之行又为他提供了新的行走笔记的素材,他继续借行走写历史,看凡尔赛宫写法国大革命,访意大利但丁故居写文艺复兴。二月起稿子陆续在各个杂志发表。今年年底会交出这部书稿。 还归海天“行走系列”吗? “如果不出意外,应该是。”电话那边,陈为人爽快地笑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