编者按:在物欲横流的现实社会,有人说纯文学已逐渐失去方向和地位,很多人以自己的文字能换成现实利益为荣耀和目的。自然,当下搞文学的人也就难免会受到多种诱惑,静不下心来,写不出纯净的作品。对于80后作者,社会上的各种非议就更为常见。今天,我们就要关注一位80后诗人,他写诗十多年,因为诗歌,他考上大学;因为诗歌,他有了工作;因为诗歌,他找到了另一半;因为诗歌,他走进了阳光的生活……
记者:亲勤,你好,首先感谢你接收我的采访。我了解了你的一些资料,真的没想到,在80后当中,竟然有如此钟情于诗歌的人,而且还因为诗歌,收获了那么精彩的人生,这是真的吗?
亲勤:成成你好,很高兴能与你一起探讨诗歌,交流人生。其实,不能说我因为诗歌收获了多么精彩的人生,只是在我人生很多重要的转折点上,都不约而同的与诗歌发生了千丝万缕的关系,这或许是一种缘分。
记者:能具体说说你与诗歌的这些缘分吗?特别是因为诗歌,你上了大学,有了工作,还找到了另一半,这真的让人倍感神奇和羡慕。
亲勤:生活其实很漫长而复杂,这样简短地总结起来,似乎很神秘,不过真正地经历过后,也并不觉得有神奇。现在回忆起来,只是觉得内心依然充满感动,有了感动,才写诗歌,有了诗歌,更让我的生活充满感动。我最初写诗,就是这样。那时我在上高中,成绩还行,但是很调皮捣蛋。记得有一次给一个心怡的同学写情书,一节完整的考试课我一道题也没做,一堂课写了40多封情书,不仅把一个作业本撕完了,也害得我身边的同学一直帮我传递情书,始终没安心考好试。那时虽然不懂事,但每每假期回家,见到川北农村的荒凉景象,内心始终难以安宁,于是在笔记本上写下几句不完整的句子(那时间我们也自称为诗歌),心里嘱咐自己,一定要好好学习,不敢辜负劳累的父母亲人。也因此,不管我怎么调皮捣蛋,我也一定要完成我的学习任务,至少保证要上一所本科大学。还好,命运待我不薄,2001年,我考上了西南民族学院(现在改为西南民族大学),也算是对亲人对自己有了一个交代吧。我印象中记得的第一首诗歌,也是在这年写的。或许是因为对亲人太多的亏欠和内疚,这年我亲爱的姐姐结婚了,我几乎是强求请假了一个星期,回家去参加姐姐的婚礼,写下了我这辈子第一首完整的诗歌《俘虏的泪》:“长时间兴奋的准备,尝试着勇敢的面对,无限的依恋与祈祷,无限的喜悦和忧伤,溶于一眼深深的疲倦和憔悴,在你即将踏上迎亲车的那一刹那,任何借口都不能再掩饰自己,愈加猖狂的是:被亲情俘虏的我,却不能被我俘虏的眼泪” 。
记者:可以看出,你对姐姐的感情是多么的深厚和浓烈。那上了大学后,你一直都在坚持写诗吗?我知道你学的是艺术专业,那你的工作和诗歌又是怎样的渊源呢?
亲勤:我一直都觉得我是个幸运的人。真的,我上大学后,不仅受到了老师和同学的关心帮助,而且还获得了国家奖学金和助学金,帮我度过了很多难关,最终完成学业。我从一个川北最偏远的乡村,到省城的一所高校读书,说实话,内心充满恐慌、自卑和怯弱,不过还好有一样,那就是自强。因此我一直坚持写诗,直到大三那年,班主任张超老师知道后,不仅帮我印了诗集,还在《西南民族大学报》上给我做了专访,发了评论文章,让我备受鼓舞,于是大四那年我又印了一本诗集,大四毕业,我就带上简历和两本诗集去找工作了。2005年,大学早已不实行工作分配,在一片迷惘混沌中,我的两本诗集被时任米易县人事局局长的阙发康看见了,他也是个文人,写的一手好字,而且有一颗悲悯之心,在他的努力下,我这个农村娃,才顺利地实现了过度,不至于继续漂泊流浪,让父母继续劳累辛苦了。
记者:如此说来,你的工作的确和诗歌有关了。说到你的爱情,让多少人羡慕惭愧。我知道你和你爱人认识三天结婚,而且还是因为诗歌,这听上去很像传奇故事,在现实社会真让人难以置信。
亲勤:没错,我和我爱人是认识三天定终身的。当时她确实也写诗,她写了一首《花絮》,她用这首很短的诗歌把女人和花联系起来,我看了非常感动,非常深刻。有人说,现在社会是拼爹的时代,闪婚的结果很惨。我和我爱人不仅是闪婚,而且还是绝对的裸婚。我并不觉得生活有多大的压力,尽管我们都是外乡人,但是我们生活得很幸福,也不缺衣少食。
记者:老实说,现实生活的压力一定是有的,何况你们是闪婚裸婚都占齐了。你们平时都不为油盐酱醋考虑吗?哪里来的那么多生活的勇气呢?
亲勤:我平日里也常常和朋友们调侃,我是生活得坚强。其实我内心是真正的大男子主义和英雄主义,我也常常很高调地说:“连最起码的生活就难倒了我,我就不配做男人”。当然,这话说得很主观,不过至少证明,我们的闪婚和裸婚一点也不失败。相反,我们的生活中,论诗才是一件最值得回忆的事。我们睡觉之前不能谈诗歌,特别不要谈我的诗歌,只要一开始,至少要等到五点过以后才睡得着。这样失眠的夜晚,我记忆中至少不下五六回了。
记者:真羡慕你们的生活。在我印象中,80后的生活好像都很自我,在经营家庭方面,也存在很多问题,你是怎样看待的呢?有什么经验吗?
亲勤:其实我内心一直都没在意所谓的80后、90后概念。生活,对于所有的人都一样,不分你是什么年代的。现在不是流行一句话吗?“出来混,都是要还的”。对于生活,就是这个理,只要你对得起自己的生活,生活也一定对得起你。特别是写诗的人群,诗歌能够带给我们很多阳光的东西、健康的东西,我们不仅要通过诗歌,把这种正能量传递出去,而且也要让诗歌点亮我们自己的人生,不管环境怎么改变,我们自己一定要朝向阳光的方向,这样,就算你失败,你也身处在光明之中。
记者:凭着你对诗歌的热爱,现在的你也算是小有名气,不仅有自己的多部诗歌专著,也成为了中国诗歌协会和四川省 协会的会员,还在米易成立了米易县诗歌学会,你对当前的自己有怎样的看法呢?
亲勤:与诗歌打交道这么多年,我并不觉得因此而有什么名气和成绩,但我的生活的确因为诗歌而改变。虽然说现在这个社会看上去好像很浮躁,年轻人好像都很忙,但是我觉得我们还有很大一伙年轻人,还活的很有氧,还渴望活得真实而有意义,这也是我创办诗歌学会的原因吧。记得前几年,我们也筹办过诗歌民刊,可惜没有维持下来。我们写诗的一个主要目的,是关注这个社会、关注人性,我能够(通过别人的诗歌)了解整个中国这个大范围内,他们关注的什么东西,这会让自己看得更远看得更清楚,也让自己活得真实和有方向。别人也会因为我们的诗歌,感知这个社会,收获几分真实,这或许也是大多数诗歌民刊存在的意义吧。
记者:能说说你的笔名吗?
我给你讲一个80后的故事吧。那是在我们攀枝花的对面,巴蜀大地的最北段,剑门之外,秦岭之脚。不说80年代,就算是历史翻过了21世纪的第一个10年里,那片贫瘠的土地依然很贫瘠,直到现在为止,那遥远的地方,依旧牛耕,人背,更说不上有平坦的公路,有足不涉水的桥梁。可想而知,80年代,这里该是怎么样的情景。当年父母为了让我读书,做了10亩土地,养了10多头猪,喂了一大群鸡,还养了2头耕牛。那时的物价,粮食大概也就5角多一斤,10亩土地亩产粮食总共8000斤,收入也就4000多元,猪就更不好说了,因为交通不便,贩子们层层剥削后,留到手里的就是点辛苦成本费了,记得当时卖到最低价的时候,毛猪达到了8毛钱1斤。不过总的来算,收入也还可以,在当地来说,我家可算是很殷实的万元户了。可我并没有半点优越感,因为我不敢去想象父母的劳动强度,更不敢想象为了让我读书而辍学打工的姐姐。尽管那时家里并不缺钱,可我却从不忍心花出去手上并不多的生活费。来回30公里的路程,也很难得花5角钱去做个三轮车……我在渐渐长大,读书的伙伴却越来越少,进入高中,全村子也只剩下我一个人读书人了。在这样的境况下,我还有什么资格不去思索一些问题,不去努力学习,不尽力却理解感恩我的亲人们呢?那时,我心中明白了一个道理,没有父母亲人,我是不可能继续读书的,没有勤奋,我一定不会有未来的。所以,在初3那年,我取了自己的笔名,在亲人和勤奋两词之中各取第一个字,亲勤。
记者:原来是这样,这个名字饱含了这么深刻的意义啊。亲勤,与你交谈,真让我惭愧。你哪里像是80后啊,我觉得你就像个内敛的老先生一样。在你的人生道路上,一定有很多心酸的记忆吧?
辛勤:应该说,每个人都有自己心酸的记忆。我是从秦岭之脚那个偏僻山村里爬出来的孩子,背负着亲人的厚望,背负着姐姐的梦想,我哪里会有退路呢?尽管没有固定的生活费,尽管知道父母和姐姐在坚持在努力,可我无可奈何,我也得坚持,无论如何,我得坚持下去。于是我到处打工,去给别人写广告,到建筑工地的围墙上去刷大字,去做家教,……有时能赚到几个生活费,有时候也被人白白骗去我一两个月的劳动。晚上回来,同学们就上网聊天,玩到12点寝室熄灯,而我,也不能“脱离群众”,也要积极乐观地跟大家玩,直到同学们都休息了,我的任务才刚刚开始,我得完成我一天丢下的功课。于是,才有了我大学4年挑灯夜战的经历。大学四年,我养成了睡懒觉的习惯。后来我总结了,原因有二,现在说起来自己都不敢相信:一是我晚上学习时间过长,一般早上都不能按时起床,二是我不愿意起床,因为如果我晚点起床,我就可以节约我1元钱的早餐费,并着中午饱饱地吃一顿饭。记得大一时有一天下午,我揣着2块钱去食堂打饭,门口有个卖旧书的地摊,地摊上有一本《徐志摩诗选》,于是我矛盾了,为了一顿饭和一本书,我在内心做了强烈的思想斗争,最终我饿着肚子,捧回了我珍爱的诗集……这些事情,不提也罢。
记者:非常感谢亲勤,你让我了解了一个无比真实、厚重、饱满的青年诗人。我相信,你的故事一定感动了很多人,而且一定还会感动更多的人。最后,我想请你为广大读者说一句话,当作是期望、鼓励或告诫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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