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少华:译的不少了,差不多该自己写点什么了
时间:2012-07-02 18:47来源: 作者:林少华 点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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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我开始回归学者角色并尝试向
角色过渡。说白了,我译的不少了,差不多该自己写点什么了。我自信自己也能写。“挪威的森林”之类可能写不来,但至少在文体上我有自己的追求,并且开始形成自己的特色。不过,村上作品有合适的,我还会继续翻译。实际上这
林少华答都市文化报I:翻译家与翻译匠的区别
1、能谈谈您是怎么想到翻译村上春树的作品的吗?
——我最先翻译的村上作品是《挪威的森林》。恕我啰嗦,这里面有四个没想到,一没想到要翻译,是中国社科院外国文学研究所李德纯先生推荐的;二没想到其文笔那么适合我的口味;三没想到它后来那么走红;四没想到这仅仅是我翻译村上作品的开头,迄今已经大大小小厚厚薄薄译了41本村上作品。
2、您认为村上春树的哪部作品是最好的?为什么?
——《奇鸟行状录》。这是村上从文人意义上的“小资”
向西方意义上的知识分子过渡的节点式作品,无论艺术性还是思想性都达到了村上至今尚未被他本人超越的高度。如哈佛大学教授、这本书的英译者杰·鲁宾所说,《鸟》有可能是村上创作生涯中最伟大的作品。
3、翻译外国文学作品的时候最重要的是要注意什么?
——最重要的是应该使之保持原作的文学性。我曾经说过,翻译匠和翻译家的区别在于,前者传达语法、意思和故事,后者再现表情、心跳和审美愉悦。审美愉悦就是文学性,这是文学作品区别于其他文本的最主要的特点。换言之,文学翻译的生命在于文学性。时下不少文学译作之所以很难让人读下去,主要原因就在于文学性的流失——流失了文学性,那不过是类似产品说明书的一堆堆文字罢了。你想,读者中会有多少人对“产品说明书”爱不释手如醉如痴呢?
4、您翻译村上春树作品中是否也有您的风格?
——最理想的文学译作当然是完全排除译者风格的“原汁原味”的译作,但那只是一种理想甚至幻觉罢了。这是因为,任何译作都多多少少有译者的影子。傅雷翻译的巴尔扎克有傅雷的影子,王道乾翻译的杜拉斯的《情人》有王道乾的影子。村上春树也是个很不错的翻译家,他自己也承认他翻译的雷蒙德·卡佛作品有他自己的“气味”(bias)。村上甚至这样说过:“出色的翻译首先需要的恐怕是语言能力,但同样需要的还有——尤其文学作品——充满个人偏见的爱。说得极端些,只要有了这点,其他概不需要。说起我对自己作品的翻译的首要希求,恰恰就是这点。在这个不确定的世界上,只有充满偏见的爱才是我充满偏见地爱着的至爱。”这里所说的“充满偏见的爱”,不妨理解为译者个人风格。就拙译而言,即林氏风格的村上作品。当然,一如所有译者都声称自己忠于原作,我也坚定认为自己是忠于原作的。
5、能不能谈谈您对村上春树本人的认识?他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文如其人。总的说来,村上本人给我的感觉大体就是他作品中的“我”,例如《挪威的森林》中的渡边等等。
6、您是否经常和村上春树保持联系?能否谈谈您和村上春树交往的一些趣事?
——我们只见过两次面,日常联系也很有限。他也好我也好都不是主动和别人打交道那一类型的人。何况,翻译家处理的自始至终都是文本。借用钱锺书式幽默,面对的是鸡蛋,而不是生蛋的鸡。
7、现在一些人认为村上春树有资格获得诺贝尔文学奖,您对此有什么看法?
——我认为他有此资格,也希望他获奖。他获奖,我这个译者也脸上有光啊!
8、不知您是否看过电影版的《挪威森林》,您认为和原著有什么区别?对电影版本的《挪威森林》有什么评价?
——大致看了,没看完,没办法看完。主要区别在于,电影失去了原著的美感——人物形象之美、内在之美和故事节奏之美。至于韵味就更加无从谈起了。做个未必恰当的比较吧,好比去年我国的电影《关云长》之于罗贯中的小说《三国演义》。
9、您错过了《1Q84》的翻译,对此您有什么看法?如果是您翻译《1Q84》,您觉得和施小炜翻译的不同之处在哪一些方面?
——错过了是既成事实,看法已经不重要了。其实,不仅我错过了,读者也错过了——错过了“林译《1Q84》”。至今仍不断有人在网上、在信中、在演讲会场要求我重译和问我拙译1Q84何时问世。好也罢坏也罢,这未尝不可以说是您要问的“不同之处”吧。
10、您曾经说过很希望能把《1Q84》作为您的翻译生涯的收官之作。您为什么这么说?那么您以后还会继续翻译国外作品吗?
——因为我开始回归学者角色并尝试向
角色过渡。说白了,我译的不少了,差不多该自己写点什么了。我自信自己也能写。“挪威的森林”之类可能写不来,但至少在文体上我有自己的追求,并且开始形成自己的特色。不过,村上作品有合适的,我还会继续翻译。实际上这一两年来我也译了《地下》、《村上广播》、《没有意义就没有摇摆》、《在约定的场所》等五部村上作品。已经出版了三部,《在约定的场所》也即将由上海译文出版社出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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