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者:您在给自己施压,有一种紧迫感?在我看来,您写到这份儿上,已经功德圆满了。
贾平凹:人生哪有功德圆满?哪一个有了?没有么。人活一次,干不了几件事情的,这种感慨在我50岁以后,忽然发现周围的熟人有些去了火葬场,而我却喜欢在身上装钱了,瞌睡又日渐减少,便知道自己是老了。这让我有些伤感:难道人生百年就这般地快,如孔夫子站在岸边惊呼逝者如斯夫!就觉得有好多想干好的东西。以前老觉得自己大学才毕业,实际上一晃花甲就来了,觉得人生活得也没有多大意思,生命怎么这么短暂?
如果我的野心还在,我会在我热爱的写作中不顾一切,继续那马拉松的长跑。就写作到写不动的时候吧。为什么要这样?因为我发现了生命的秘密。在乡下村里,凡是谁说房子盖了,娃也娶了老婆,爹娘也都养老送终了,啥事都安排好,没牵挂了,那人不久便离开人世。上帝创造这世界是有个法则的,有用的人就能留在世上,没用的人就离开。我认识一个农民,说他懂得了长寿的秘诀,就是永远得有干不完的事情。他从60岁开始每年订计划,订到了120岁,每个月干什么都有计划。写作也一样,奔着个目标走,创作的心火就旺。写作有些神秘的东西,勾魂摄魄。抽烟让人上瘾,我写作也上瘾,勾着我的魂往前走。
关注现实是我的宿命
记者:您的作品,始终关注着农村和农民,《高兴》就写了离开土地到城里求生存的农民,您的农民情结源自您的经历吧?
贾平凹:我血管里流着农民的血,根深蒂固。谁能解决当代农民的问题,谁就是伟大人物。关注现实可能是我的宿命。我能做的,只是写农民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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