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安石,唐宋八大家之一,或许人们更记得的是王安石变法。从古至今或贬或褒,一直争议不断。 年轻的王安石敏而好学,天资聪颖,又博识强记,据说凡经他眼睛看过的文字,终生不忘。22岁便高中进士第一。在扬州做判官时,每天焚膏继晷、通宵苦读,天快亮才打个盹。有次因读书晚睡,睡过了头,不洗脸不梳头的赶去点卯。他的上级韩琦看他如此衣衫不整的,以为他是整夜纵情风月,便用轻蔑的口气对他说:“年纪轻轻的,还是多读点书吧。”王安石受到上级的讥讽也不辩解,也许是不屑的辩解吧,而后在日记中轻蔑的写道:“韩琦貌美,余一无可道。” 青灯一盏,古书相伴,便是他生活的常态。即使是在丁母忧的时候也是如此。守孝三年,他一直住在灵堂,读书,研学几乎占据了他全部的时间。他潜心修学,困了就在地上铺垫稻草和衣而眠。在此期间,他注解了《周礼》、《诗》等书,并创立了自己的学说--荆公新学。 王安石文采过人,口才出众,高谈善辩。他的书法俊逸有力,被黄庭坚和米芾所推崇--“王荆公书淸劲峭拔,飘然不凡,世谓之横风疾雨。”不单是书法,他的诗词也不乏佳作。“六朝旧事如流水,但寒烟衰草凝绿。至今商女,时时犹唱,后庭遗曲。”一首《桂枝香》前无古人,后无来着,为咏六朝古都金陵题材之首。至于杂文、散文、辩文就更不在话下。他写给司马光的《答司马谏议书》对其所指的“侵官、生事、征利、拒谏”四条罪名一一作了反驳,言辞犀利,针锋相对,辩词无懈可击,成为驳论名篇为世人称道。在变法中,他据理力争,激辩群雄,当时主政的曾公亮、富弼、唐介、赵拚四人,没有一个是他的对手,最后走的走,死的死,无一幸免。 他性格执拗,刚愎自用,被人称为“拗相公”。一次,仁宗命他同修起居注,即在天子身边记录其言行。这样的恩宠一般官员求之不得,可王安石不愿意,十几次上书辞状,就是不受。最后一次官吏来时,他躲进厕所不出来,官吏无奈将敕书放在桌子上想走,刚出大门,结果他追上来硬是将敕书塞到官吏的怀里。最后还是仁宗让了步,改命他翰林学士知制诰,他才欣然受命。 王安石在开封府尹包拯家做客时,主人劝酒。以包拯的声望,满堂宾客皆举杯回敬,唯王安石不给面子,连司马光也不禁摇头,“介甫终席不饮,包公不能强也。某以此知其不屈。” 他生活简朴,不重钱财,不拘小节,清廉自律 。《宋史王安石传》中说“性不好华腴,自奉至俭,或衣垢不浣,面垢不洗,世多称其贤。”他虽然官居要职,却并没有为自己牟任何私利,家里依然是普通的老宅子。衣食用度也皆平常,甚至有些寒酸。有朋友到他家做客,不但酒肉不管饱,甚至蜡烛也只点一根,到了冬天也不生炭火。曾有人取巧卖乖,上书神宗赐给王安石一所豪宅,结果不但没有因此得到提拔重用,反而被他连降三级。 北宋时期狎妓饮酒是官场的常态,如当朝宰相欧阳修,不但成为妓馆的常客,还经常填些词供歌妓来弹唱:“好个人人,深点唇而淡抹腮。花下相逢,忙走怕人猜……”极其艳绯缠绵。也许是因为人丑,书中说他“唇不包齿”。对自己外貌没信心的人尤为好色,在香艳的脂粉堆里,有美女佳人簇拥着崇拜着,或许能稍稍心理平衡吧。就连被世人交口称赞的痴情好丈夫的苏东坡也不拒绝游园宴饮,曾为歌妓赋诗:“东坡十年黄州住,何事不言及李琪。恰似西川杜工部,海棠虽好不吟诗”。但王安石却不纵情声色,弹唱歌舞,也从不饮酒,甚至连纳妾都免谈。有一次他的夫人吴氏为买来一妾,他却坚决已与退回。也是由于他不好色,不纳妾,致使子嗣不丰,只有一个儿子王雱,又英年早亡。 初任仕途时,他的恩师欧阳修欣赏他的才华,力荐他进京效力。却又在他推行新法时极力反对。与之相交三十多年的老朋友司马光也是如此,为了阻止其变法,不惜与之决裂。一个倾心血而立,一个一一废尽;一个“拗相公”,一个“司马牛”,演绎了一场北宋时期最为热闹的变法之争。但是这是君子之战,他们意在执行自己的政策,坚持自己的执政主张,争理不争利,非为谋取权利和自身利益,是政见不同使他们走向了对立面。然而这所有的反对之声并没有抵挡住王安石变法的决心和脚步。 王安石胸怀大志,有远大的抱负,关注社会现实问题,心系国家社稷安危。为变法鞠躬尽瘁。他变法的初衷是不错的,以“民不加赋而国运丰饶”为宗旨,与神宗一拍两合,为江山稳固、抵御外侵、国富兵强,意在改变宋朝积贫积弱的命运。有人评价:“法非不良,而史非其人” 变法触动了地主阶级和广大人民的利益,民众流离失所,怨声载道,却使官僚大肆敛财、中饱私囊。他性格刚愎自用,听不进去别人的意见,过于理性不感性,做事急于求成,不注意生活的细节,缺乏生活常识,又兼用人不察,不辨忠奸,任用吕惠卿、章惇等一帮奸佞小人,变法如有反对之声便以尧舜之四凶来类比。由此他的治国理想惨遭失败,他也为此付出了沉重的代价。 当新法尽废,自己落得众叛亲离,晚年又失去独子的他,是否悟到了这一切呢? 他吟: 老年少忻豫,况复病在床。 汲水置新花,取忍此流芳。 流芳柢须臾,我亦岂久长。 新花与故吾,已矣两可忘。 人生短暂,无论是非功过,一切皆向虚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