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提起郑板桥和钱,有的朋友可能马上会列出这么个关系式:郑板桥加书画等于钱。这郑老怪的墨宝确实值钱,他一幅字画的拍卖所得,就格格这样的身板,恐怕两个人都抬不动。不过,这都是他死后很久的事,在三百多年前刚出道时,他手里的货也不是多么好出手。书画作品是艺术品中的阳春白雪,有几个人能够真正领略其中的魅力?大多数收藏者不过是冲着作者的名气跟跟风罢了!据野史《格格春秋》记载,在未出仕以前,郑板桥先是在私立学校教书,以后,又靠卖字画为生。由于名气不大,总是把润格定得很低,因为急于将货出手。不卖不行啊,家里还等米下锅哩!而说到他有钱,则是乾隆元年——即公元1736年中了进士以后的事。 《格格春秋》上有一首诗,是郑板桥的老同学陆白义写的。这个陆白义读了半辈子书,却连个举人都没考中,到死还是个穷秀才。尽管没什么学历,但写出来的诗还是挺令人玩味的。诗是这样写的: 理庵竹枝侧, 道情板桥旁。 克柔潍县亲, 兰伴秋葵香。 难得楷隶燮, 糊涂常留芳。 吃亏本是福, 怪杰何寻双? 为解读陆秀才这首诗,还得翻一翻《格格春秋》里郑板桥的简历。书中说,郑板桥本名郑燮,字克柔,号理庵,又号板桥,江苏兴化人,生于1693年11月22日,卒于1766年1月22日,是着名的“扬州八怪”之首。诗、书、画均有很高的造诣,代表作品有《道情十首》、《得南捷音》、《秋葵石笋图》、《潍县竹枝词》,有名言“难得糊涂”、“吃亏是福”传世。在担任潍县政府县长期间,亲民爱民,遇大饥之岁,因为民请赈而惹怒上级领导,被迫辞职。 《格格春秋》上说,当了县长以后,郑板桥就开始有钱了。这一方面是因为有了旱涝保收的固定工资,另一方面则是因为名气大了,书画作品也随着名气涨价。至于辞去县长的真实原因,书上只是说郑板桥觉得这个七品芝麻官实在没法干了。而《清史列传。郑燮传》里却说,郑板桥“日放言高谈,臧否人物,以是得狂名”。看!这一条就不符合当县长的标准。这县长虽然被戏称为“芝麻官”,可芝麻也不是地里长出来的芝麻粒,而是天上降生的大芝麻,主宰着几十万人的生死哩!既是坐到这个位置上,就要不苟言笑,有事没事就得绷着脸。整天嘴上没个把门的,谁还害怕你?再有就是文艺天才注定不能成为好干部。文艺需要丰富的想象力,而当干部做工作需要脚踏实地,说的俗一点,就是要通人情世故。你像郑板桥吧!听到院子里凄风吹过竹子的声响,就有“衙斋卧听萧萧竹,疑是民间疾苦声”。这样的句子,暖人心自是暖人心,老百姓听了准保热泪盈眶,从心里感念这个一心为民的郑县长,可同僚和上级听了能不嫉妒你?大灾之年还强烈要求上级赈济百姓,这事你也管得太宽了吧?难道“我大清”就你自己是爱民如子的青天大老爷?你把领导和同僚都看成什么人了?这下倒好,百姓没救得了,弄得自己这个官也没法当了! 其实,郑板桥早把世事弄明白了。据《格格春秋》记载,郑县长经常给人讲起这样一个故事,他说这个故事在《资治通鉴》里都有记载。故事说,唐德宗贞元三年——即公元787年的腊月初一,皇上深入基层调研,来到京郊农民赵光奇家里。那时候没有影像视频,如果有的话这段记录应该是相当精彩的。皇上问:老百姓的日子过得舒心吗?赵光奇回答说:不舒心。皇上说:听说今年收成不错啊!怎么还不舒心?赵光奇说:上边当官的说话不算数,以前说是除了农业税之外不再征收任何费用,可现在却层层加码,收的钱已经超过了农业税的好几倍。说是要征购粮食,实际上就是明抢,老百姓没见过一分钱。这还不算,还要让老百姓自己把粮食送到几百里外的军营去,有许多人家因为送粮食车毁牛亡破了产,还怎么高兴得起来?上边的经是好经,都让下边的歪嘴和尚给念歪了,皇上坐在深宫里还什么都不知道哩!《资治通鉴》上说,皇上回宫之后专门作出批示,免除了农民赵光奇家的赋税和劳役。事情就落了这么个结果,赵光奇算捡了个便宜。可对于千千万万的农民来说,此事并没有给他们带来一点好处,照旧在濒临绝境的死亡线上挣扎。格格告诉你这个皇上是谁吧:他就是唐德宗李适!虽然《资治通鉴》选载此事对他不乏褒义,但格格却要问他几句:问题就算这样了解了?这就是你此次下乡调研的全部成果?退一万步说,格格和你坐在一条板凳上:如此下去,抗捐抗税的“刁民”、钉子户是不是会越来越多?《格格春秋》上说,郑板桥这个县长虽然最后当不下去了,但他从行政角度认识事物的能力还是比较高的。他说:再好的干部执行再好的政策也救不了天下所有的穷苦人,要想无愧于心,也只有尽己所能帮几个算几个、救多少是多少! 据《格格春秋》记载,郑板桥在潍县当县长时,曾多次给老家的乡亲、族人寄钱,救济、帮助处在贫困线上的亲人。由于他的收入全部来源于工资和拍卖字画所得,所以花起来坦坦荡荡,从不藏着掖着,不像有的贪官那样,把巨款存在穷得叮当响的亲戚名下而亲戚还一无所知,在家生怕被金砖碰破脑袋在外却见人就哭穷。郑板桥的堂弟郑墨曾经说过,堂兄每次寄钱回家都会想到许多乡亲。有一次,救济了南门六家、竹横港十八家远支族人,有一家佃户还得到馈赠;自曾祖以下的本家每人分发二两银子。郑板桥尤其没有忘记少年时的两位同乡同学徐宗于和陆白义,这两个人读了一辈子书却只落了个秀才,生活与一般乡民无异,更是被列为重点救助对象。《格格春秋》上说,郑板桥五十二岁喜得贵子,对儿子自然是疼爱有加。等儿子到了入学年龄,郑板桥把他送回老家,托付给堂弟郑墨,以便使他更利于继承郑家的优良家风。郑板桥谆谆告诫儿子:一定要同情劳动人民,对家庭困难的同学要热心帮助,对买不起学习用品的同学要主动给予帮助。郑板桥还对堂弟郑墨说过这样的话:置办田产不要超过一百亩,种田人都有获得土地的权力,置田太多就占有了别人应得的部分,等于抢了别人的饭碗。 说起买地,郑板桥还有过一段动人的故事。《格格春秋》上说,因为家境贫困,郑板桥在父亲去世的时候都找不到一块合适的墓地,只好葬在族人的公田里。也许真是因为集体力量大无边的缘故,反正郑板桥自己总认为沾了整个家族的旺气,后来之所以一心一意回报乡亲,这方面的情感因素占了很大比重。自从把父亲葬入这块风水宝地,郑板桥一路顺风,事事得意,终至金榜题名,成了正处级干部。其实,郑板桥的父亲倒是看中过一块墓地,那块地是邻村郝家庄的一块无主地。所谓无主地,实际情况是这块地以前的主人是个老光棍,死后就葬在这块地里。本来和卖主把价钱都讲好了:十二两银子,可最后郑板桥的父亲又不买了,原因就在于那座坟。如果自己把这里做为坟地,势必要把那座坟迁出去,怎么能为了自己把别人赶走呢?如此看来,郑老先生还真是个善良的老人!后来,郑板桥却当真以十二两银子的价钱把这块地买下来了,并且,买下来的理由也真怪:也是为了那座坟。他说,这块无主地总是要卖出去的,别人买走恐怕必定要把这座坟平掉。与其这样,倒不如自己把它买下来!他说,做人不能刻薄,只要宅心仁厚,再坏的风水也能变成好风水。他告诉堂弟郑墨:等我去世之后,不但不能把这座坟去掉,还要在坟前立一块石碑,让后人每逢祭祀的日子必须多准备出一份供品,以祭祀孤坟里的老人,我有什么就得供奉他什么!这样,就能让这个无儿无女的老人在九泉之下尽享人间烟火。 想得多周到哦!但是,郑县长你别忘了:这可是封建迷信哦!这不,说着说着又多出一件有损县长形象的事! 好一个怪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