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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文凤眼中的丈夫汤俭民:为种子,他顾不上妻子、儿子和自己

时间:2010-11-05 22:40 来源:中国文学论坛 作者:张扬 点击:
说一个成功男人背后站着一个成功的女人也好,说男人的一半是女人也罢,作为汤俭民的妻子,因为老汤的成就,我才有机会从后台走到前台,跟大家说一说我家的这个男人。? 很多农民朋友都口口声声说跟老汤怎么熟,我说再熟也没我跟他熟呀。作为他的老婆,才完全

  说一个成功男人背后站着一个成功的女人也好,说男人的一半是女人也罢,作为汤俭民的妻子,因为老汤的成就,我才有机会从后台走到前台,跟大家说一说我家的这个男人。?

  很多农民朋友都口口声声说跟老汤怎么熟,我说再熟也没我跟他熟呀。作为他的老婆,才完全晓得一个真实的汤俭民。结婚19年来,那些长长短短的日子里,除了倒不完的苦水,诉不尽的无奈,还有说不完的欣慰和自豪。一句话,酸甜苦辣啥味都有。说白了,咱们家老汤为了种子,是没时间疼妻子;为了种子,是没时间管儿子;为了种子,是没时间顾自己。

  为种子,他没时间疼妻子

  我老家河南,后来到孝感生活,在织布厂上班。1984年,有好心人介绍和汤俭民相识。第一回见面,虽说老汤在男人中不算英武高大,但一交言就觉得这个人特别实在,给人一种安全感,感觉是一个可以托付终身的人。那时,他在粮油站当副站长,和他交往一多,还觉得这个人事业心特别强,很有抱负,搞科研都着了魔。即使我们在一块,也是工作说得多,感情说得少。?

  他也很少主动找我,好不容易在一起,他不是叫我帮他择谷子、量穗子,就是分谷堆子。恋爱一两年,从来不像城里人谈恋爱:逛逛公园,轧轧马路,看看电影。他也从来没给我写过情书。这样,我也有烦他的时候,觉得这人怎么回事?一天到晚弄的是种子,说的是种子,除了种子还是种子。一生气我就走了。在路上左思右想,思想又通了。我就对自己说:严文凤呀严文凤,你不就是爱他这个与众不同的“傻”劲吗??

  1985年,老汤27岁,我24岁,男大当婚女大当嫁,两边老人都说你们老大不小的结了算了。我们也说好“五一”结婚,可等到“五一”,他要清种播种,老汤就说“十一”。“十一”又忙,还是不行。老汤说元旦吧。没成想元旦还是忙。我发了火,说:“汤俭民,全国人民就你最忙?”见我生气,他一个劲赔不是。我说:“那行,你看着办吧!”他说:“文凤,你看明年‘三八’中不中?”我说:“成!反正我也没你那些种子重要!”结果86年的“三八”还是因为这事那事的掺合没结成。后来又从“五一”改“十一”、“十一”改元旦地搞了一个轮回,直改到农历腊月二十八,春节有假才好不容易地嫁给了他。?

  结婚那天,本来他单位有一辆吉普车和一台面包车能用,他却说:“别人都归心似箭盼着回家过年,让他们先用,我们就不添乱了!”当时,我住在姐姐家,姐姐在门前放了一挂鞭,他就把我领回了老家周巷。那时公汽少,山路又坑坑洼洼颠簸得要命,加上快过年,车都挤爆了。我穿了件红缎袄,被人挤得抬了起来。因为晕车,我人都站不稳。事后,我跟他说:“俭民,这辈子我没坐上花轿,倒是坐了‘人轿子’,下辈子我再不会跟你了!”记得多年以后,有一回跟他扯皮,把他惹毛了,他竟然说要“退货”。我也抖狠说:“汤俭民,你这辈子再要找到像我这样对你好的媳妇,算你有本事!”我一闹,他又笑了,摸着自己的后脑壳说:“哎呀,说得也是,这辈子真是要听老婆的话,跟党走!”?

  单位里给我们分了一间房,做饭在走廊。他成天忙种子,我上班也是三班倒,虽说日子忙点,苦点,但人却活得挺充实的。他经常下乡,风里来雨里去,三四天才回一次家,一个月起码有20天在农村跑,我们完全成了名符其实的“月末夫妻”、“柴米夫妻”。我开玩笑说:“俭民,我这家就是一个旅社,你想来就来想去就去!”他朝我笑:“工作需要没办法!”记得我刚怀儿子的时候,家在二楼,我老腆个大肚子一歪一歪地到一楼提水。小妹见了,总是大呼小叫,说莫把孩子纠掉了。我说:“没得事,姐的身子骨扎实,命贱哩!”小妹说要去教训他这个粗心的姐夫,我说:“算了,他工作忙,说了也白说!”?

  说起来笑话,他连饭也不会做,饭都煮成了“三味”:底子是糊的上面是生的中间是烂的。我就笑他:“你要么不做饭,做饭就是糊生烂!”?

  汤俭民常年在海南制种,一成几个月不回家。人家说小别胜新婚,先看的肯定是老婆孩子,可他回来总是拎着大包小包的种子先到办公室,不忙到肚子饿了不回家。平时也从不走亲戚,好不容易姊妹们聚在一起吃顿饭,不等到1点钟他不来,吃了也是放下碗筷就走人。结婚19年,他只两次到河南看过我妈。有时过年,我想起了远在河南的老妈,心里不舒服,就怨他:“汤俭民,反正你心里没这个丈母娘,丈母娘心里也没你这个女婿!”?

  结婚19年,老汤从没陪我逛一次街,从没陪我散一次步,从没单独陪我说一些女人爱听的悄悄话。为了种子,他是没时间疼自己的老婆!?

  为种子,他没时间管儿子

  结婚两年,我们才有儿子。记得孩子在医院出生时,他高兴得不得了,不过热乎劲也就半小时。他白天照常上班,下班送饭,连夜里陪房都在看书、写论文。其实我也没指望他弄,他弄也是粗手粗脚的弄不好。?

  等上了幼儿园,他接送儿子都是有数的。儿子身体弱,老犯病,一病我就带着儿子在门市部上班,儿子也乖,不吵不闹的。?

  上小学,他几乎没接送过儿子,儿子七八岁,他都没洗过被子床单。一回我病得实在起不了床,叫他把儿子的一对袖筒子洗一洗。他洗是洗了,等我爬起来一看,我的妈呀,不就是让袖口喝了几口水吗?我只好自己重新洗。当时要多委屈有多委屈,一边洗东西一边止不住的流眼泪!?

  当然,也不冤枉他,学校每年开家长会,他还是要去的。平时跟儿子的思想交流也不多,无非在吃饭的时候,随口问问儿子的成绩。在我的印象里,儿子这么大,他就一次带着我和儿子去体育馆放过一回风筝。?

  平时管得少,儿子的成绩不是很好。前年中考成绩不理想,要交一万块钱才能上孝感一中,他头一回打了儿子一巴掌,当时儿子委屈地哭了。事后,我发火说:“汤俭民,你没有权利打儿子!你扳着指头算一算,儿子这么大,你真正关心过儿子几回学习?”老汤坐在那里,一句话没说,熄灯后他又自言自语:“我这是为了种子,丢了儿子!”听他一说,我的鼻子也酸酸的,说:“老汤,你说你哪里对得起自己儿子?在你眼里,儿子都比不上你那几粒种子!”?

  为种子,他没时间顾自己

  咱们家老汤常跟我说:“我这一辈子就是要把农民当父母,把自己当农夫!”这么多年来,他就是一个工作狂,他是把工作当成了一种享受,当作了一种幸福!?记得刚推广新品种那些年,他到田里讲,农民不相信,怕上当受骗。他是剃头挑子——一头热。人家不热乎,他又趁农民吃中饭的时候饿着肚子挨家挨户地讲,最后等丰收了人家才完全相信他是个大好人。一次,他自己跑到闵集乡和农民朋友签合同,白纸黑字,说要是减了产,损失由我赔,要是增了产,我提多少成。结果哩,家家户户五谷丰登,谁也没给他提成,他不仅不生气,还高兴得跟中了彩一样,说:“文凤呀,农民朋友总算相信我汤俭民不是个骗子了!”?

  作为男人来说,咱们家老汤算不上英俊潇洒,个头不高,又瘦又黑,风吹雨淋,简直就没个形象。当然,这是“自然灾害”没得法,可是他平时也从不讲派头,从不置行头,也从不注意自己的形象。成天挎个军用帆布包,骑辆破自行车,在农村田埂跑、城里马路上走。有时下班回家,一只裤脚绾得老高,一只裤脚拖地,鞋上沾着泥,衣服脏兮兮,怎么看怎么都不像个在城里上班的副局长。实在过意不去,我就给他买了几条亮颜色的裤子,哪晓得他死活不穿,说这料子太滑,下田卷不起来,颜色又亮,不耐脏。结果一回也没穿。直到去年,我从箱底翻出来,给了上高中的儿子穿。?

  特别是热天,他每天四五点出门,八九点才回来。我也吃了洗了,又要给他洗脏衣服,常就弄得一身汗,一烦就嚼他:“人家洗了澡,又弄得一身臭汗的!”见我一说,他就自己洗,至于洗干净没有,他才不管那么多。?

  为了种子,三伏天正中午时候,他要么去楼上弄秧苗子,要么到田地传花授粉。身上汗得像跳了水,流的汗都能用桶装,他也从不怕中暑。平日,别人上班,他在上班;节假日,人家休假,他还在上班。别人都怕过夏天,一个夏天都受不了。他在孝感过了,每年还要到海南过到广西过。他得了一身的病,除了血吸虫,还有胆囊炎、肠胃炎、肾结石,连血糖也偏高。看自己男人白汗累成黑汗的,我心里也疼。劝他去看病,他总说没时间。好几回,都是我跟他吵架,发狠说:“汤俭民,你今儿要不去医院,走到哪儿我就跟到哪儿,不让你工作!”逼上梁山,他才配合我去,其实逼他去看也是顶个卯。我也没法子,苦口婆心地劝他:“老汤啊,你为事业为理想我不拦你,我也支持你,但身体是你工作的本钱吧?再说你是有家有口的人,万一有个三长两短,你叫我跟儿子么样过?”这一唠叨,他又不说话,朝我一个劲地傻笑,我说:“亏你还笑得出来,我哭都没力气了,你真是我前世的冤家!”他说:“对呀,不是冤家不聚头的!”看着我们家老汤又瘦又黑的身体,我也笑,眼泪却在眼眶里打转儿。?

  不晓得有几多次做恶梦,我梦见老汤起不来了,我哭呀哭呀都哭醒了。作为一个普通的女人,我这辈子也不求大富大贵,只求一家老小平平安安健健康康。可是老汤为了种子,一点也不爱惜自己的身子,我有么法子??

  老汤取得了一些成绩,赢得了一些荣誉,我作为妻子,是癞痢跟着月亮走——沾了光,打心眼儿里为他感到骄傲。我们这个年龄段的人都会唱《十五的月亮》,歌词里说“军功章里有你的一半也有我的一半”,这其中的甘苦我算是领会了。老汤也觉得愧对我,他曾对我承诺:“50岁之前你照顾我,50岁之后我照顾你!”眼看着过两年就奔50了,仍是一天到晚的忙,看来他这个承诺怕是难兑现了,他又改口对我说:“这辈子欠你的,下辈子再还!”?

  说心里话,老汤人好,心好,待人实诚,工作起来拼死拼活,搞科研实事求是、严丝合逢,做人堂堂正正、清清白白。面对荣誉一直很低调,从不沾沾自喜,不好大喜功,不管报纸、电视怎么宣传他,走到哪儿他总说自己是农民的儿子。老汤的毛病也多,不会做家务,做家务就脑壳痛。饭不会做、衣不会洗、老婆儿子不会疼。不圆通,性子犟,认准的事九头牛也拉不回来。不会入乡随俗,当了12年的副局长,莫说我那边的姐妹,就是我和儿子也从没沾过他半点光,享受他一点特权。每年一次回老家探亲,他从不坐局里的小车。?

  总而言之,汤俭民“憨”也好,“傻”也罢,我既然选择了他,就会一如既往地好好爱他,支持他。把话说得大点,老汤不仅属于我的家庭,更属于社会,因为他的香稻为千千万万的家庭创造了财富。今天他人不在这儿,是因为又到海南岛弄种子去了。现在,我只想说的是:老汤啊,你工作我不拖你的后腿,但你不能为工作累垮了身体,我还指望以后老了享享你的清福,陪我逛逛街,散散步,索回这么多年来欠下的夫妻债!???

  (汤俭民,现年48岁,湖北省孝感市孝南区农业局副局长。被老百姓誉为“孝感的袁隆平”。25年来,先后主持了省部级下达的重大科技项目12项,培育的“太子玉竹”、“太子玉玻”两个优质稻品种获首届中国农业博览会银奖。培育出的抗病、高产、优质晚粳品种“鄂晚11号”和鄂晚15号,通过了省级审定,成为全省大面积推广的晚稻优良品种。经他主持选育的品种和推广的技术累计应用1000多万亩,为农民增收3.5亿多元。2006年4~5月,“中央新闻联播”、新华社、新华网、《人民日报》等多家新闻媒体介绍了他的先进事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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