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劲松:重新审视莫言的小说经验
时间:2013-02-26 21:16来源: 作者:陈劲松 点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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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言获奖,源于他以自己的方式,讲述自己的故事。他的小说,无疑体现了中国气派与中国经验。这种经验,回应传统,直指当下,走向世界。莫言的成功固然不可复制,但我想,文学创作原本存在相通之处,所谓“他山之石,可以攻玉”,若能以此为契机,重新审视他的
《讲故事的人》,这是莫言问鼎2012年诺贝尔文学奖后,在瑞典学院发表的主题演讲。其中关于小说写作经验之谈,我以为尤其值得广大
们重视。概括起来,至少有以下几点可供借鉴——
关于写作根据地。“一个
必须要有一块属于自己的地方。”关于这一点,在不同
那里轻易能找到属于他们的地方,譬如,鲁迅笔下的未庄、老舍笔下的北平、沈从文笔下的湘西、贾平凹笔下的商州、苏童笔下的枫杨树村、毕飞宇笔下的王家庄……属于莫言的地方,自然是高密东北乡。在莫言的小说世界里,高密东北乡是他反复吟哦的精神家园。对一个
而言,为何必须要有一块属于自己的地方?盖因只有找到了属于自己的地方,
的创作才能找到灵魂的栖息地,才能找到内心的避风港。
关于创作姿态。文学源于生活又高于生活,这是亘古不变的文学真理。正因如此,莫言才会在演讲中强调:“一个人在日常生活中应该谦卑退让,但在文学创作中,必须颐指气使,独断专行。”这种创作姿态,彰显的其实是
的文学抱负。文学创作首先面对的毕竟是
自己,而文学创作最大的敌人,往往也是
自己。此时需要的,当然不是怯懦退让,而是“颐指气使,独断专行”。惟其如此,
的创作潜能方可得到最大限度的释放。对一个胸怀高远抱负的
来说,写作显然是最好的生活方式,创作过程中,他因灵感迸发而抵达物我相忘境界,他陶醉于笔下的人物、故事以致无法自拔,他相信自己此刻正通往伟大小说的路途中,他必须倾其所有,劈荆斩棘,毫不畏惧,以求得心中那部好作品的诞生。
关于想象力。“小说必须虚构,必须想象。”莫言如是说。对此,我的理解是,小说是虚构的艺术,虚构的方式,便是想象。某种意义上,
的想象力越丰富,笔下的作品也就越丰富。换句话说,
的想象力有多远,创作就能走多远。秘鲁
略萨亦曾说:“虚构不是经历的生活,而是用生活提供的素材加以想象的心理生活;如果没有这种想象的生活,真正的生活就可能比现在的状况更加污秽和贫乏。”可见,虚构不仅是一个
创作能力的体现,更是一种可贵的文学品格。正如哥伦比亚
马尔克斯所言:“小说是用密码写就的现实,是对世界的猜测。”这种猜测,说到底还得依赖虚构或想象。透过莫言《丰乳肥臀》、《生死疲劳》等作品,我看到了想象力之于
的重要性。
关于小说人物。莫言将小说写作概括为讲故事,而故事好看与否、动人与否,和人物塑造息息相关。我以为,每一个伟大
笔下,必定至少有一个经典人物,就如莫言所说:“一个
所塑造的若干人物中,总有一个领头的。”这个领头人物,即是上文所述的经典人物。古今中外,但凡提到那些青史留名的
,读者脑海就会立刻浮现出他们塑造的经典人物形象。譬如,曹雪芹笔下的贾宝玉、鲁迅笔下的阿Q、巴尔扎克笔下的高老头、托尔斯泰笔下的安娜·卡列尼娜,等等。因此,在某种程度上,写小说其实就是写人物,人物塑造的成败,直接决定着小说的好坏。这就告诉我们的
,讲故事的能力和水平固然重要,但最终还是要落实到具体的人物形象上来,人物和故事同等重要。
关于个人经验。按我的理解,
的个人经验,体现在文学创作中即为“写什么”,
的写作技巧,体现在文学创作中则为“怎么写”。一直以来,在某些
那里,“写什么”和“怎么写”似乎是非此即彼的关系,或认为“写什么”比“怎么写”重要,或认为“怎么写”比“写什么”高明。莫言却认为,“
的创作过程各有特色……最后都必须和个人的经验相结合,才有可能变成一部具有鲜明个性的,用无数生动细节塑造出了典型人物的、语言丰富多彩、结构匠心独运的文学作品。”简而言之,莫言倡导的是“写什么”和“怎么写”并驾齐驱。“生动细节”、“典型人物”、“语言丰富多彩”、“结构匠心独运”,这关乎的是“怎么写”,“必须和个人的经验相结合”,“才有可能变成一部具有鲜明个性的……文学作品”。因此,好的文学作品,从来就不存在“写什么”与“怎么写”的分歧,恰恰是这两者的完美结合。
关于文学立场。文学是人学,莫言对此深信不疑,在他看来,“小说家是社会中人,他自然有自己的立场和观点,但小说家在写作时,必须站在人的立场上,把所有的人都当做人来写。只有这样,文学才能发端事件但超越事件,关心政治但大于政治。”站在人的立场上,这是一个
最基本的写作伦理。真正的小说,关心的永远是人,叙写的永远是人的生存状态与精神境遇。伟大的文学,应有着“寻找人”、“发现人”、“肯定人”的思想追求与审美质地。
莫言获奖,源于他以自己的方式,讲述自己的故事。他的小说,无疑体现了中国气派与中国经验。这种经验,回应传统,直指当下,走向世界。莫言的成功固然不可复制,但我想,文学创作原本存在相通之处,所谓“他山之石,可以攻玉”,若能以此为契机,重新审视他的小说经验,对于中国文学的当下与未来而言,岂不是功莫大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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