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南京,一个人悄悄来到北京的时候,正大雪纷飞,用王干的话说,“冻得想哭泣”。于是他用写文章来取暖。
十年后,王干已经很有名,写了很多书,认识了很多人,有文学界的,也有和文学无关的。对于当年的进京,王干觉得自己其实和那些怀揣理想来到北京的年轻人还不一样,至少,当时已经年逾三十的他,要说理想似乎有些不合适了。
不管是为了什么,来到北京的王干慢慢地扎下根来,十年之中,他这个南方人在不断地适应这座北方的城市,他把自己叫做“潜京者”,他说:“潜是往深处走,漂则是浮在上面。”
十年时间适应北京
十年的观察、融合、生活,王干把它变成了一本书,名字就叫做《潜京十年手记》。
北京的水更硬,更咸,而南京的水则更软,更甜。如同文化和风俗的差异,王干一直都在适应北京,他说:“到北京需要适应种种,有些适应了,有些还不适应,适应的不一定是进步,不适应的也不一定是我的不对。”
地理有南北,文化也有不同,很多已然养成的习惯,很难真的改变,其实有时候也不必一定要改变。王干说:“不管南方北方,毕竟都是中华文化,不同的只是细节,你可以去适应区域之间的差异,但是不必一定求同。有时候,正是这种不同,会让你更加扩展,给你更多补充,因为吸收越多的文化元素,你只会变得更加丰富,而不是变得混乱”。
每个人都是一条鱼
在王干看来,北京如同大海,每一个来到北京的人,都是一条鱼。一条没人知道的鱼,不管是曾经搏击过何等的风浪。
这就是潜的一个意思,他说:“北京是人海,是文化的海,世俗的海,一个人很容易就被淹没了,而且也注定会在一定时间内被掩盖,不论是蛟龙入海,还是小鱼小虾入海。你注定是看客,也注定要当好看客。急于表演、不甘看客的心态很正常,但没有舞台让你施展或被轰下台的处境,会让你觉得当一个看客也不容易。”
当然,大海也有另外一面,有浪花,有潮头,一批又一批的人被推出来,于是,一个无名小辈可能瞬间就成了弄潮儿。这也正是北京的吸引力所在,没有这个,谁会来北京呢?
潜比漂更高级
很多人来北京,都是怀着梦想而来,然而,生活在北京,才发现真正要圆梦,是一件无比艰难的事情,甚至就连生活在这里,也同样不容易。
人们把这些为梦想而来的人,叫做北漂,但王干却觉得自己是一个“潜京者”,他说:“漂着的人,就是没根,十年中,我跟北京发生了很多关系,我成了北京市人,北京市作协会员,在这里有了家,再说是北漂,对北京有点儿不尊重。当然,也不算是土生土长的北京人,准确地说,在心里,仍旧是一种移民心态。如同一棵树,在它生根发芽之后,又移栽到了另外一个地方,重新扎根,和这里的土地,和这座城市,城市中的文化交融,才能继续生长。”
漂在水面还是潜在土里,王干说这也可能是能不能真正在北京生活、工作的基础吧。
文学做起了“酵母”
作为文学评论家和 ,王干谈文学谈得太多了,他说,在这个时代,保持文学的优越感很重要。
这个时代里,文学看起来逐渐没落了,但是实际上,它正在变成各种文化的基础,电视、电影、网络,到处都有文学的影子,按照王干的定义,叫做“酵母”。
王干说:“文学在边缘化,这毋庸置疑,但是另一面,作为一个酵母的作用,文学的影响,却从未有过的大。”
文学成为酵母,就难免成为追求利益的工具。王干说:“纯粹的文学,已经很难获得很大的利益,其实也从未获得过很大的利益,因为它不是以利益为标准的。所以在这个利益至上的时代里有些尴尬。而要保持文学的纯洁,就必须要保持它的优越感。传统社会中为什么有那么多人去当诗人、词人、文学家,不是因为它能带来多少利益,而是因为它的优越感,它在灵魂上的高度,思想上的深度。文学的薪火能够绵延不绝,全在于此。”
王干如是说:
北京在梦想的门外
进京十年,我也算是一个成功者,是属于少数人之一。而大多数人,仍旧生活在艰难和挣扎之中。我觉得北京应该更加善待这些人,而不是排斥。
愿意来北京发展的人,都是有理想的人,是有志者,这是他们放弃原本稳定的生活来这里的原因,他们是怀抱着梦想而来的。然而,他们注定会遇到很多困难,想要扎根在北京,只有打拼。
但事实上,他们获得的非常有限,最起码要比他们付出的辛劳、创造的效益要少得多。北京不应该剥夺他们的收入和利益。
北京应该更开放,不能将梦想关在门外,开放和包容是北京文化丰富的基础,也是北京发展迅速的基础,没有外来人口的贡献和创造,光凭北京的资源远远达不到现在的程度。所以,真正在北京工作和生活的,为北京做出了贡献的人,不应该因户口有所区别,他们应该得到和本地人同样的待遇。晨报记者周怀宗
王干
华中科技大学法学院副教授,博士研究生,现任华中科技大学法学院党总支副书记、环境资源法研究所所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