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大春:“山寨”产品也有自己的正义性
时间:2010-09-24 22:30来源:半壁江
网 作者:王韵玲 点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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窦文涛:所以由这个注册商标的事啊,我发现这个大春兄对这个山寨也很感兴趣。 张大春:对。 窦文涛:就是说你说现在很多人痛感,我最近我在机场我看见这个电视有那个中国的省,省运会啊,省运动会几个,我怎么看着开幕式都跟奥运开幕式,是奥运开幕式的贫穷
窦文涛:所以由这个注册商标的事啊,我发现这个大春兄对这个山寨也很感兴趣。
张大春:对。
窦文涛:就是说你说现在很多人痛感,我最近我在机场我看见这个电视有那个中国的省,省运会啊,省运动会几个,我怎么看着开幕式都跟奥运开幕式,是奥运开幕式的贫穷版,就是没它那么多钱。
梁文道:就是人家大脚印它来个小脚。
窦文涛:没错,哎呀,而且我就到一个地方,我还是帮人家主持一个活动,比如说我跟人报幕,我要说哎下面是女子十二乐纺为大家演奏,民乐嘛。那是中国的一个女子乐队的组合,结果那几个女孩子我也见过是吧,上来的我说哎这个不是,他说当然不是啦,我们每个城市都有个女子十二乐坊。
梁文道:这种太多了吧,到处都是这种穿着很短的旗袍,然后把胡琴插在大腿中间,在那边晃晃的,到处都是现在。
窦文涛:我不知道大春兄你对,我们一般都是持一种批评态度,说中国现在人们毫无创意到处一大抄,但是我觉得你有不同的观感?
张大春:山寨这件事情它会有两个不同层次的正当性会跑出来,第一个层次就是我是发展中,我是未开发,你是已开发,你是文明先进,你占尽了便宜,请问我该如何生存?
窦文涛:哎。
张大春:这个我的生存不应该在我跟你之间的文明和贫富差距拉得那么大的时候,我还在,我反而跑到你的身边,采取一样的社会价值或者是法律价值。所以这个山寨有些时候就会形成它自己的正义,这个正义就变成说,我虽然是复制你的,可是在我的经济处境、社会处境、国际处境上,我是必须要有的山寨的优先性的。
窦文涛:这个好比我们用微软,我们的水泊梁山的正义,我们看盗版碟,对不对。
梁文道:其实是这个概念,其实药物也是,对不对,现在国际上现在好一点,前十年有一个争论,就比如说很多欧美的药厂开发出来的药,你知道药这个东西,你比如说买一个感冒药,你一盒感冒药它的成本大概才几毛钱。但是问题它为什么卖那么贵?这个药厂通常的解释就是说,没错,你这个药丸子一粒大概是一两先的这个价钱,可是我当初为了研究这颗药我第一粒药丸,他说用了两亿人民币,你懂这个意思吗?就是研发费。这他要专利要注册,一大堆。
但是问题你药卖这么贵,你很多像巴西、印度、非洲的很多国家的买不起吃,那怎么办?那后来这些国家也就有一些山寨正义,就是我管你,我自己来山寨,我照做。然后后来这些国家特别是艾滋病的药,艾滋病药非常贵,那非洲那真的需要。那人家就不管你了,就山寨了。然后后来这个事情搞最近那些大药厂才终于屈服了,好你去山寨。所以我觉得有些情况下,我觉得山寨真的是未必不对的,就像大春讲的,因为你回想一下以前工业革命的时候,那时候英国、美国都在山寨。就自己比如说一个人我发明一个蒸汽机,爱迪生我弄了一个什么,一堆人跑出来都在搞。
窦文涛:他们讲就是说它是一个阶段的问题,就像日本、韩国当年在经济成长期的时候,都有过山寨,就先模仿就跟小孩子一样,他先模仿,模仿之后但是它慢慢的它改革创新,你说他们讲,就说中国人了不起,就是他们说韩国的一款手机,突然发现在中国某省有了山寨的,这个牌子就差一个字母的,但是韩国这个公司,拿来这个手机一研究,非常的佩服,因为功能尚有过之。这个在某些功能,比如说在电池的蓄电能力,比它这个还强。于是韩国这方面就提出,不但没有起诉他、控告他。说咱们合作,你作为我们的一个合作方,结果中国的这家山寨公司拒绝合作。
梁文道:我坚持山寨。
窦文涛:它因为什么。
梁文道:它利润比较大。
窦文涛:对,利润大。因为什么呢?因为它说我跟你一合作,我就必须是一个合法公司,对吧。你像李连杰壹基金,他现在不要合法性吗。但是你知道中国你到工商局申请一个营业执照,然后什么办手续、这一通给它增加了很多成本和麻烦,他说就这么山寨着。
张大春:是。山寨同时还有另外一个,我觉得是文法上的问题。你不觉得有些时候这个山寨,是刻意的模仿而含蕴着讽刺的意义,也就是细仿。
窦文涛:细仿。
张大春:就是我们在很多的电影,尤其是比如说好莱坞的,他拍了多少片子统统都是刻意去恶搞、恶整,就是我就是模仿你,我模仿你的越像,我就越好笑,因为我实在在本质上跟你不像。所以我越像你,越要台湾全民大闷锅内部那个剧场。
梁文道:模仿政治人物。
张大春:模仿政治人物也是空手,也是山寨的,但是在精神是没什么太大的差别的。就是以假的来乱真的,在乱的过程里头,取得原先这个真的所不能取得的其他利益,而且创造了其他的经济上的产值,这个很有趣。
梁文道:对了,说起这个我还想起来,张大春是特别喜欢研究那种江湖文化,什么。写了一本《城邦暴力团》这很江湖的。
窦文涛:《城邦暴力团》。
梁文道:这快出了,你看很好看,这个很好看的一个小说。你有没有想过以前,其实那个跑江湖的人,他们恐怕也有不少山寨吧。也就是说,会不会有一个人,我有一套成名绝技,我出一个什么药,对不对。那其他的人也模仿,然后比如说以前,你有没有注意以前就那种菜馆,什么东来顺、西来顺,南来顺,你说这是叫不叫山寨呢?对不对。
张大春:是。
梁文道:就比如一个人说我是什么真正北平,真北平。以前有一个菜馆叫真北平,另外一个叫新真北平。
张大春:老真北平。
梁文道:老真北平。就以中国向来都是这样是不是,以前江湖文化就是这样的。
窦文涛:这个咱们要不就要说照着西方人的规矩玩了,中国过去没有太强的这种意识。甚至它都是很多人自己写的书都是无名,他委托老子,你看多少说这个庄子写的书,老子写的书。其实中国人当时的思维也很奇怪。
窦文涛:而且这个水准还一点都不差,你要这么说,你比如像中国佛教里历来就有这种争议,很多经好比说《楞严经》、《大乘起信论》这个你要照佛教外的学者研究,那都是有经嫌。
梁文道:《大乘起信论》是。
窦文涛:可是佛教中人说,这时你不要讲这个,为什么我们相信他,因为他这个礼跟佛经是一个程度的,可以信是吧。那也就是说造这个经的人,他的这个觉悟水平,咱们就说教授的水平他是达到佛经的水平。
梁文道:有时候你还得这么想,有时候思想史上会出现别子为宗的状况,就是说它本来是山寨,但是因为山寨一出来的时候,大家还相信,很相信又沿着它建立了一些系统,那这个系统又把它接回到正轨,慢慢它就移花接木的进来了。
窦文涛:它也成了经典的一部分。
梁文道:对,它也成了经典的一部分,就文化史很多这种。
张大春:是,庄子就是这样的。对吧,老子现在也很可疑。
梁文道:对,老子现在也很可疑嘛,对不对。
窦文涛:《锵锵三人行》,广告之后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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