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国际知名导演，给人印象高雅深奥、不苟言笑；但近日到《今夜有戏》做访谈嘉宾时，却放下身段，不仅有问必答，兴之所至，还披挂上阵，向郭德纲学起说相声……

　　6月3日下午，北京，《今夜有戏》录制现场，主持人郭德纲迎来一位重量级嘉宾——陈凯歌。

　　陈凯歌是国际知名导演，给人的印象高雅，深奥，不苟言笑；但与郭德纲“过招”时，却放下身段，不仅有问必答，插科打诨，兴之所至，还披挂上阵，向郭德纲学起说相声……

　　与陈凯歌同行的，还有他的夫人陈红、演员姚晨，一看而知是为宣传即将于7月上旬上映的电影《搜索》而来。而陈凯歌见郭德纲的第一句话便是：“我不光看过《今夜有戏》，还在《搜索》中，让我太太饰演的角色成了你的钢丝！”

　　郭德纲则不失时机调侃道：“我能以此为借口，跟您分票房吗？”

　　在全场一片哄笑声中，两位演艺界“大咖”打开一瓶“茅台”，边品边聊，大有棋逢对手，相见恨晚之意；又如竹筒倒豆子，干脆利落，一吐为快。陈凯歌出身名门，有深厚传统文化功底，尤其酷爱京剧，在他执导的电影中，有两部是表现京剧名角的艺术人生的；而郭德纲不仅熟悉京剧中的唱念做打，学唱起来也是有板有眼，韵味十足。两人从京剧昔日的繁荣，谈到电影《霸王别姬》，从《霸王别姬》谈到主演张国荣，又从张国荣谈到对艺术的敬畏心理。兴之所至，陈凯歌还披挂上阵，向郭德纲学起说相声。一通“疯魔”过后，才想起偏离了主题，急忙“亡羊补牢”，一起为《搜索》中的“模范媳妇”和“最上进演员”陈红和姚晨颁奖……

　　在三个多小时的节目录制中，掌声、笑声、欢呼声不断，气氛热烈而火爆。本报记者置身其中，亲睹了陈凯歌放下身段后，鲜为人知的真性情的一面。

两个戏迷一台戏聊起京剧最投机

　　陈凯歌和郭德纲，一个称对方“纲弟”，一个称对方“凯爷”，虽分不清辈分，聊起戏来，却有一肚子的话。聊到高兴时，纲弟总会情不自禁唱上几句，引来台下一片喝彩。

　　陈凯歌说：我从小爱看戏，最常去的是长安剧院。当观众鼓掌请他唱两口时，他说，我做派还可以，唱真不行，“我怕我一唱，别人没饭辙了。”

　　台下坐的多是80后、90后，懂戏的不多，郭德纲于是借机普及起京剧知识，生、旦、净、丑，四大行当是怎么回事，每个行当又如何细分，一五一十，如数家珍。

　　陈凯歌拍过《霸王别姬》和《梅兰芳》，话题离不开京剧昔日的辉煌：从太后老佛爷去颐和园看戏时的排场，到梅兰芳唱堂会，一晚上挣了多少大洋，够买多少四合院。郭德纲当即感叹，与梅老板相比，我们不过是民间闲散艺人，勉强养家糊口而已！《梅兰芳》真实再现了上世纪初戏园子里的繁盛景象，从民国大总统袁世凯，到京城各色人等对京剧的痴迷程度，令很多在片场当老师的京剧艺术家不禁感慨：原来咱们的京剧曾经这么辉煌啊！

　　当郭德纲问陈凯歌，你的电影《霸王别姬》是否不可超越之作时，陈凯歌说，我拍了两部关于京剧的电影，《梅兰芳》由于受真人真事的局限，有些事不好说得太细，我也特别能理解其后代的心情。但艺术创作一旦有了障碍，就很难放开手脚。《霸王别姬》不同，它的人物是虚构的，故事背景是真实的，这就给了我一个大胆想象和创造的空间。

　　聊《霸王别姬》，自然离不开主演张国荣。郭德纲问：张国荣跳楼时您在哪？第一时间听到这个消息有何反应？

　　陈凯歌说：“当时我正陪几位外国客人吃饭，一个香港朋友来电话说，张国荣跳楼了。我不信，说你别忘了今天是愚人节，别逗了，开这样的玩笑不好。谁知五分钟后电话又来了，说是真的。我想，如果他有意选择这个日子纵身一跳，那就太幽默、太了不起了，不是一般人做得出的！”

　　陈凯歌透露，张国荣去世前两年，他做过一个梦，梦见张国荣一袭长衫，面色黯然，但姿态很媚。只见他用纯正的北京话说：从此别过了！惊得他一激凌，醒来出了一脑门冷汗。张国荣过世后，陈凯歌在香港报纸上撰文纪念，文中有一段话说，他跳下去了，摔得粉身碎骨，唯有那张好看的脸安然无恙。他带着这张脸进了天堂，大幕拉开，继续为我们演戏！他死了近十年了，还有那么多人记得他，深情呼唤他“哥哥”，这辈子就没白活！

拍戏先拜“梅老板”“哥哥”演活程蝶衣

　　这时，大屏幕上出现了1993年，年轻的陈凯歌与同样年轻的张国荣、巩俐、张丰毅在获悉《霸王别姬》夺得第46届戛纳电影节“金棕榈”之后，在戛纳海滨的合影。在落日的余晖里，每个人脸上都洋溢着灿烂的微笑，并用“V”字手势庆祝胜利。有趣的是，到现在陈凯歌也没弄明白：为何唯独他伸出的是三根手指。

　　《霸王别姬》被认为是陈凯歌的一部难以超越的颠峰之作，而能与张国荣这样的演员合作，也构成了他导演生涯的一段佳话。

　　陈凯歌清楚地记得，他第一次见张国荣时，没带剧本，只给他讲了故事梗概。其间，张国荣静静听着，不停地吸烟，手在微微发抖；越到后面，手抖得越厉害。讲完，二人相视一笑，然后张国荣说：“我就是这个程蝶衣了！”

　　不料选角的事一波三折，制片方又看上另一个演员。陈凯歌思来想去，程蝶衣这个角色除了张国荣，别人演不了，于是又说服了老板，亲自飞赴香港再邀张国荣，又是道歉，又是解释。而张国荣却并不在意，爽快地答应下来。张国荣来京时，陈凯歌到机场迎接。走出机场后，张国荣忽然提出先去西山梅兰芳墓地凭吊。在梅兰芳墓前，张国荣恭恭敬敬鞠了仨躬，把鲜花安放好，才跟陈凯歌去太后老佛爷听戏的颐和园吃饭——这也是《霸王别姬》的外景地之一。事后陈凯歌一琢磨，他为什么去拜“梅老板”呀？俩字儿：“敬畏”——对艺术的敬畏！

　　这时，郭德纲抖了个急智的包袱：“现在的演员也拜，拜的是‘煤老板’！”

　　进组后，张国荣第一件事就是学说北京话。他说，先从葛优开始吧，因为他俩有对手戏。葛优，他的发音是“格优”，陈凯歌便纠正他，“葛”，是三声，不是二声。经过学习，他的台词进步很快，与杨立新的配音已完全融为一体了。为了让张国荣熟悉京剧，陈凯歌特意为他请来京剧老师进行辅导。“我做为京剧票友，知道有嗓子不难，有身段太难了。他要演‘醉酒’，里面有‘臥鱼’，这个身段决非朝夕之功，可是他做出来，有模有样的，太迷人了！还有一场戏让我特别难忘，当‘文革’中他失去一切时，本是穿长衫的人，变成了穿四个兜的人民装，染了些许的白发，手提一个塑料包，走过洒着炉灰渣的走道时，他择着道走，走一步，还把凉鞋抖几下，那种爱干净又无纨绔气的本性一下子就凸显出来……所以我说演戏，难也难，不难也不难，他要把自己变成他（角色）了，不用演，怎么都对。”陈凯歌说。

　披挂上阵学相声演技生涩欠火候

　　陈凯歌头一回见郭德纲，觉得他的个子比想象的要矮。为什么在舞台上不显得矮呢？因为一个演员往舞台上一站，一开口，一演戏，用艺术魅力征服了观众，其外形条件往往就被忽略了。“郭德纲好在哪？有大将风度。有人没把观众逗乐，自己先乐了；郭德纲不是，他皮笑肉不笑，观众却被逗乐了。这就是本事。”

　　所以，陈凯歌决定放下身段，向郭德纲学说相声。先是换行头。在“二助理”岳云鹏的帮助下，陈凯歌被套上一件不太合身的蓝大褂，站在捧哏的位置上，听“师傅”讲了一通袖子的卷法、“三分逗，七分捧”的老生常谈，然后向大家鞠躬，开始捧逗。

　　“今天很高兴，我俩搭档为大家说段相声。”

　　“没错。”

　　“相声的名字叫《搜索》。为啥叫《搜索》呢？因为导演今天是来宣传他的新片《搜索》的。”

　　“是的。”

　　“希望大家喜欢这部电影！”

　　“肯定的。”

　　“今天的合作就到这儿，谢谢各位！”

　　“谢谢！”……

　　第一次捧哏，陈凯歌演技生涩，只知“嗯、唉、这、是”，也在情理之中；但其放下架子虚心学习的态度，却让大家对他真性情的一面刮目相看。

《搜索》又现“桃花运”“模范老婆”授陈红

　　即将公映的新片《搜索》，讲述了怎样一个故事呢？

　　陈凯歌说，这是一个发生在当下网络时代的故事，其中有公司白领、老板、失业青年和社会上形形色色的人，因为网上的一个“人肉搜索”事件而改变了很多人。而拍摄过程中发生的演员赵又廷与高圆圆“假戏真做”的佳话，则成为媒体炒作的热点。

　　“据说拍你的戏都走桃花运？”郭德纲好奇地问。

　　“这个是偶然得之，非刻意撮和，”陈凯歌回答，“必须承认，电影是假的，难就难在，假的能让人感觉是真的，这就是电影人的本事。又廷与圆圆拍完戏成了恋人，这不是我的本事，是电影的魅力。我当然希望我导的片子能让大家终得善果，而不是拍完戏就相互喝斥、翻脸。” (责任编辑：冷得像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