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如许多人所预料的那样,希腊齐普拉斯政府上台后,为“理直气壮地赖账”,在短短时间里相继作出了各种令人瞠目结舌的姿态,发表了一系列火爆言论;但即便想象力最丰富的预言家也未必能想到,为了赖账他们居然把算盘打到了古人、死人头上。 当地时间2月8日,齐普拉斯在希腊议会发表经济政策演说,重申希腊将坚定不移地放弃“紧缩换抒困”方案,并引经据典表示,希腊将向德国追索总计达1620亿欧元的二战“赔偿金”,称不论德国向二战中被纳粹占领国家交付这样的赔偿金,还是希腊向德国索赔,都是彼此的“道德义务”。 当然任何人都明白,这位希腊历史上最年轻的总理并非在谈“道德”,而是在谈钱:德国不仅是希腊最大的单一债主,也是欧元区债主中最“肥”的一个,1620亿欧元可不是个小数字,要知道希腊公共债务总额也不过3150亿欧元(相当于希腊年GDP的175%),这笔“索赔金”总额接近希腊年GDP总量,并超过希腊总欠款的半数,如果真能弄到手,希腊债务问题不说迎刃而解,至少不再是什么大问题了。 当然最大的问题是——德国人根本不可能支付这笔钱,且齐普拉斯也心知肚明。 正如德国政府多次表态中所言,对于二战战争责任,德国已充分反省并根据战后国际条约予以赔偿,德国仍负有“道义责任”,但也仅限于此,希腊的要求事实上等于将二战后国际秩序推倒重来一遍,理由既不充足,其国家实力更不支持这样的“清算”,更何况其名为“讨债”、实为赖账的意图已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呢? 如果这样的“讨旧债”也能成立,那么天下可就要大乱——别家且不去说,单说希腊,便可堂而皇之地向意大利(罗马时代曾“压迫”希腊,中世纪曾经“侵略”,二战时先于纳粹入侵)、土耳其(不但曾占领希腊几百年,还“抢走”了出生于今天希腊境内的凯末尔做土耳其共和国的国父)、伊朗(还记得希腊-波斯战争、温泉关、马拉松和萨拉米斯么)索赔,按照希腊人的“利滚利”算法,这几个古老国家就算把自己卖了也是还不起希腊这笔“历史债”的。当然,土耳其可以试试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跟希腊人算算特洛伊木马的“金融欺诈”该支付多少“违约赔偿”。 齐普拉斯之所以这样明知不可为而为之,实际上是“指东打西”,下另一个赌注,即认定欧元区无法承受希腊退出的代价,因此“非常脆弱”,而有恃无恐的希腊虽然浑身是债,反倒处于强势、有利地位。他任命的财长、素以发表反紧缩和针对德国等大债主激烈言论着称的经济评论家瓦鲁法基斯8日就对意大利媒体表示“如果希腊被赶出欧元区,欧元就悬了”——言下之意,就是欧元区必须无条件满足希腊所提的一切条件,“否则我就自杀给你们看”。 问题是希腊这一招早不新鲜:正是靠着这一招,希腊才在2012年逼着不情不愿的欧元区捏着鼻子提出了“抒困换紧缩”,把大笔资金借给了明知靠不住的希腊“穷光蛋”,如今齐普拉斯故技重施,只能逼迫更多本就心怀不满的欧盟人士认真考虑一根问题——什么才是不可或缺的?是一个“越穷越光荣”、不但欠债不还而且还不断伸手要钱的希腊,还是整个欧元区的生存安全? 希腊此番重点针对的德国,本就是对希腊借“欧元区团结”绑架欧洲债主最不耐烦的一国,日前欧元区的量化宽松已让德国人心怀不满,此刻希腊人的“高姿态”,只能令德国更不愿为拉住希腊而让自己付出看似永无止境的代价,而倘德国不买账,本就手头拮据的欧元区,又拿什么填平希腊的欲壑? 不仅如此,希腊如此难看的“吃相”,也会吓跑更多欧元区以外的现实、潜在投资者,从而加剧希腊政府的财政压力——尽管结结实实碰了几个钉子后,齐普拉斯政府如今“有所为有所不为”,已悄然降低了对其它“债主”的赖账调门,转而专攻德国一家了。 说到底任何妥协都有一条“止损线”,当大多数人意识到,为确保欧元区“合家欢”而在希腊身上花的代价、冒的风险,已远远超过希腊本身的价值时,他们就很可能“壮士解腕”,来个长痛不如短痛——而齐普拉斯政府目前正在努力去做的,恰是频繁、高调、公然地去踩踏那条醒目的“止损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