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葛亮七擒七纵孟获,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通常认为,南王孟获造反是由于不服教化导致的。而其实,对于生长在这块土地上的人们来讲,从来就没有所谓的教化,封闭的地理环境和相对独立的文字语言,只能让其自生自灭、与世隔绝。看起来是高度自治了,但也正是因为这样的高度自治,在面对日益同化和不断侵扰的外部冲击,内心反而变得烦躁不安起来。
不能说孰对孰错,乃天地造化使然。在《三国演义》中,除了描写与诸葛亮的阵前厮杀,对于孟获部落并没有太多的介绍,因此我们只能捕风捉影,洞悉一二。首先,从地理位置上看,孟获族人的居住环境十分特殊。当年,孟获被擒回到洞中之后,书中就曾有过这样的描述:“洞外有三江,乃是泸水、甘南水、西城水。三路水会合,故为三江。”从这段文字上看,孟获住所应在三水交会之处。或许是为了便于统治,才让孟获决定扼守此咽喉之地。从来一方水土养一方人,这样的地理环境,必然会导致多种文化的冲突和融合,民族属性也会趋于多元化。但显然,这种多元化并不能很快解决日益凸显的内外部矛盾。
其次,原始部落固有的习性使然。这一点,在后来的介绍中也有提及:“(孟获)其洞北三百余里,多产万物。洞西二百里,直抵泸、甘。正南三百里,乃是梁都洞,洞中有山,山上出银矿,故名为‘银坑山’”。由此看出,南人显然还停留在自给自足、靠天吃饭的层面上,这样的结果就是——“年岁雨水均调,则种稻谷;倘若不熟,杀蛇为羹,煮象为饭。”一个不事生产、依靠猎取野兽充饥度日的民族,其文明程度显而易见。但有一点可以肯定,孟获居住的“银坑山”正是这个部落盛产银子的地方。也就是说,孟获掌握着整个部落的最高财政权,因此才能够在山中置建“宫殿楼台,以为蛮王之巢穴。”
第三,民族信仰的多重性。按说每个民族都有自己独立的信仰,孟获所在的这个部落虽然很特殊,但在很多地方却又极具华夏民族的代表性,尤其是在对待“三鬼”的问题上,至今仍保留着历史的印迹和共同特征。所谓的“三鬼”,一是“内建祖庙,名曰‘家鬼’”,其实,这里就是摆放祖先牌位的地方,与汉人习俗并无二致;二是一年四季都“杀牛宰马享祭,名为‘卜鬼’”,既然有祖庙,肯定就要祭祀,这点也完全符合中华民族的祭祀传统。三是“若人患病,不肯服药,只祷师巫,名为‘药鬼’”,这个也不是南人的专利,即便其他民族,亦或是现代社会,仍然有人对此趋之若鹜、奉若神灵。不知道也很难说得清,究竟是谁同化的谁。但在当时,这种将命运完全交付于上天的行为,其实也是整个部落不能快速走向文明的原因之一。
第四就是缺乏治理部族的有效办法。在这样的特殊环境下,是不可能有真正的法治理念和社会文明的,治理的唯一手段当然就是杀戮,《三国志》载:“其处无刑罚,但犯罪则斩”。没有规矩不成方圆,既然没有刑罚,却有“犯罪”之说,想必只是族规和酋长一类的人物的心血来潮,而规矩之寡、处罚之重,则完全背离了治病救人的、维护秩序的根本愿望。如此的生存状态,无论对内对外都是极其残酷的。
如果说上述还只是因为尚未开化,而其另一个民俗就更是令人匪夷所思,那就是在对待“性”的问题上,却有着极为开放的态度。繁衍后代,承继香火,性爱启蒙,不是靠教育,而是靠原始本能。但凡哪家女子长大,就让其在山间溪水中裸体沐浴。如果只是如此还倒罢了,奇就奇在,河流不仅变成了一个天然浴场,也成了少男少女们随时交媾的情色温床,“男女自相混淆,任其自配”。对于这种行为,父母不仅不会禁止,而且还相当支持。久之,更美其名曰“学艺”。
这样的风俗人情和地理环境,对于外界是极端排斥的。现在想来,诸葛亮七擒七纵而又不长期驻兵,实在是明智之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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