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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着，1月5日又来了一名33岁的厨工，他和练姓患者不在一家酒楼工作，也互不相识，并不存在相互传染的可能，症状却一模一样。5天后病情加重，同样是呼吸困难，也送进了重症监护室抢救，上了呼吸机。 在整个抗“非典”期间，我们见到不少传媒报道中都提到病人上了呼吸机，为什么要上呼吸机？上呼吸机表明了什么？恐怕大家不一定弄得很明白。首先，我们知道生命的存在主要靠呼吸。“非典”的冠状病毒，侵害的是人的呼吸系统，呼吸系统严重感染就会使病人的自主呼吸困难，吸不进去新陈代谢所需要的氧气，人就会缺氧，出现医学临床上称为的“低氧综合征”。在体征上表现为呼吸急促，喘气。由于缺氧，难以入眠，烦躁，人的面部会发紫，医学临床上称为“发绀”，绀，也就是紫。而氧气是维持人体这架复杂的机器运转的重要能源之一。缺乏能源，机器就要停止运转，生命也就停止了。为了维护人的生命，就需要用机械来帮助人呼吸。这时，就要上呼吸机了。上呼吸机的目的是通过机械往人体里补充氧气。呼吸机分“有创”和“无创”的两种。有创的，是在病人的脖子下面切开气管造成一个创口，然后从创口里插入导管往里输入氧气。无创的，即在人的口鼻处戴上面罩，通过机械泵入氧气帮助病人呼吸。凡要上呼吸机的病人一般来说，也就是无法自主呼吸的病人，都是病情危重的，尤其是上有创呼吸机的，一般医院就要下《病危通知书》了。中山市中医院的两个病人都上了呼吸机，说明病情都很危重。 接下来，和河源市人民医院发生的事情惊人地相似。1月4日，急诊室接诊练姓患者的白医生开始发烧，但症状不重，以为是感冒。接着，先后又有与这两名患者有过接触的4名医务人员全部病倒，症状一样。中医院赶紧向中山市卫生局汇报，局长梁厚祥得知情况后，立即和几位副局长都赶到了中医院，决定将呼吸科的其他病人迁走，腾出一个专门的病区，将所有怀疑的病人全部集中在呼吸科治疗。当晚（1月14日）向广东省疾病预防控制中心报告。 省疾病预防控制中心接到报告后。第二天一早就派人来到中山市进行调查，并采取了患者的血清样本，马上返回省实验室检验。 省疾病预防控制中心调查组回到广州后，将情况向省卫生厅报告。省卫生厅立即召集省疾病预防控制中心的有关专家研究，决定马上向中山市派出专家组，并请省疾病预防控制中心向国家疾病预防控制中心（中国CDC）报告，邀请有关专家到广东指导防治工作。 1月20日下午，省疾病预防控制中心向国家疾病预防控制中心发出了专文报告。 1月21日，省卫生厅专家组赶赴中山市，临床专家仍由肖正伦、黄文杰、邓子德组成。 当天下午，中国工程院院士、广州呼吸疾病研究所所长钟南山来到中山市，当时钟南山并不是专程来参加这个病调查会诊的，而是为了别的病人会诊。但，钟南山是一个有着严谨的科学精神和高尚职业道德的专家。他到中山后，听到这个情况立即参加了会诊调查。除了钟南山是防治呼吸系统疾病方面的专家，还因为钟南山对这种病已经有了警觉。 我们还记得吗？当时河源市人民医院一共往广州送了两个病人，一个是黄杏初，还有一位郭姓出租汽车司机，他被送进了钟南山所在的广州呼吸疾病研究所。 郭姓患者到了呼研所后，先被当做急性肺炎，也怀疑过是“军团病”，因此最初医生使用的是抗生素，在疗效不大后，医生又加大了抗生素剂量。 在“非典”发生的初期，因为病人表现为发烧、咳嗽、肺部阴影，这些都是炎症的表现。而炎症即是致病菌侵入身体后所产生的伤害人体的直接反应。所以一般医生首先都会用抗生素为病人杀菌消炎。 那么，何为抗生素呢？ 在人们还不知道传染病或瘟疫都是由病菌所为时，人们患上了传染性疾病，几乎只能听天由命。这也是历史上当一种传染病出现便容易发展成瘟疫，造成那么多人死亡的原因之一。因为人们不知道如何对付它，也没有有效的手段来对付它。 我们现在已经知道，人类是在细菌的影响下生活的，传染病是病菌感染的结果。但，真正揭开这个谜团才100多年。 17世纪的荷兰商人列文虎克，磨制了419块透镜，做了147部简单的显微镜，最好的镜头能放大270倍。他把镜头对准一切引起他兴趣的东西，如昆虫的身体、动物的内脏、污浊的河水、变质的食品，甚至人的精液等等，于是他看到了细菌。 有了显微镜，到发现了解致病菌，到最后杀死致病菌，中间还有很长的一段路要走。 1865年，法国人养的蚕，发生了全国性大面积的死亡，蚕农们邀请化学家路易•巴斯德寻找原因。巴斯德将蚕农们养的病蚕带进实验室，放在显微镜下观察。他发现生病的蚕和它们所食的桑叶都被一种微生物所侵扰。当时，他怀疑是一种微生物造成了蚕的疾病。于是，他提议将受感染的蚕和桑树全部销毁，用剩下没有被感染的蚕和桑树重新开始。这个方法果然奏效了。 这个发现使巴斯德锲而不舍，他通过进一步思考分析自己的发现，推断所有的传染病都是由他称之为“病原体”的微生物所致，它们不为肉眼所见，通过空气、水或直接接触扩散、传播，攻击健康的有机体。巴斯德的洞见被称为医学史上最伟大的发现。 巴斯德的“病原体”理论，在以后的80年间得到越来越精确的验明。 18世纪80年代，德国微生物家罗伯特•柯克发明了如何识别细菌、如何在实验室中培养它们、如何分离细菌的方法。10年之后，另一位德国细菌学家、曾在罗伯特•柯克手下工作过的保罗•埃尔利希，提出了一个伟大的设想——发明特定的药物来杀死引起特定疾病的细菌，从而挽救患者的生命。 1928年的一天，当时在伦敦圣玛丽医院预防接种科任副主任的苏格兰细菌学家亚历山大•弗莱明无意中发现，他的实验室中葡萄球菌被培养基上一种长着绿色绒毛的霉菌所污染，这种霉菌常可在变质的面包和水果中见到。但一个令人诧异的现象是，这种被弗莱明称为“青霉菌”其周围的葡萄球菌被溶解掉了，也即被杀死了。弗莱明的才智表现为他没有轻易放过这一现象，而是跟踪观察，他在细菌培养基上有意接种青霉菌，发现青霉菌周围的细菌果然被杀死了。显然青霉菌会分泌一种能够阻止葡萄球菌繁殖的东西，弗莱明将之命名为“盘尼西林”，也即“青霉素”。 这次偶然事件导致了20年后有奇迹般功效的抗生素类药物的发展以及医疗业的一场革命。 青霉素，不但对杀死葡萄球菌有效，而且能够对抗一系列致病原，包括引起淋病、梅毒等感染的链球菌，这是一种大有前景的抗生素，但是对它的提纯相当困难。由于弗莱明不是化学家，无法解决这些问题，青霉素的应用和推广被推迟了10多年。 12年后，澳大利亚人霍华德•弗洛里和德国出生的恩斯特•钱恩接过了发掘青霉素作为主要药物的使命。当时弗洛里和钱恩两人都在牛津大学工作，在极为不顺利的情况下，采用了一种新技术分离出了纯的青霉素，它的活性要比弗莱明当初知道的强100万倍，而且稳定性也得到了提高。他们还研究出了如何大批量生产青霉素的工艺。后来，弗莱明、弗洛里和钱恩三人共同获得诺贝尔生理学和医学奖。 青霉素以破坏危险细菌生长而起作用：它使致病菌的细胞壁变得虚弱，从而使细胞膨胀，爆裂而死。 青霉素不但治愈了长期的破坏性疾病，如梅毒和淋病，也使许多疾病消失无踪，如肺炎、脑膜炎、产褥热、败血症以及一系列有时是致命的儿童耳鼻喉感染。青霉素在当时没有显示任何明显的副作用。 接着的1944年，这个世界上又发明了一大对付细菌感染的神药——链霉素，它的威力和声誉在于有效治愈了另一种可怕的传染病：结核。1947年出现氯霉素，它扫除了隐藏在百日咳、白喉（以前主要的儿童病）、胃肠炎、痢疾、伤寒、霍乱、炭疽背后的细菌，以及大量的轻度感染。1948年四环素出现，这是最早的“广谱抗生素”。如今，土霉素、金霉素、卡那霉素、庆大霉素、庆丰霉素、井冈霉素、罗红霉素等等，好像有点令人眼花缭乱，其实这么多的“素”统称为“抗生素”，都以杀死细菌而奏效，有的干扰细菌细胞内部或表面酶的功能；有的攻击细菌的单染色体，干扰它的DNA；有的扰乱细菌的再生能力，阻止它在人体中横冲直撞。 20世纪医学最伟大的进步就是抗生素的发明，人类也正是发明了抗生素，才真正走进了一个能与瘟疫斗争并有可能战胜它的新时代。 直到今天，抗生素仍然是抵御细菌、防治感染的最有效药物。所以，有炎症的病人，医生一般首先都是采用抗生素来治疗。 但郭姓患者经过大剂量的抗生素治疗后，症状仍然没有减轻。 当时，并不了解这种疾病的严重传染性，医生安排郭姓患者住在普通病房里。河源方面发现此病感染医务人员后立即报告了呼研所，呼研所马上将他转进了隔离病房。很快病人出现了“成人呼吸窘迫症”，双肺出现大片阴影，做肺功能和拍片检查，发现双肺很硬。在抢救中，切开气管插管时，也证实了肺很硬，说明炎症破坏了肺泡。正常人的肺，因为收缩呼吸，肺是软的，而郭姓患者的肺，有点像橡皮一样的硬，自然呼吸困难。 这时有人告诉钟南山，“来了一个‘怪’病人”。钟南山马上来到病房检查，见病人病情危重，就建议适量用一点皮质激素，以利于病人肺部炎症的吸收。用了皮质激素后，郭姓患者的肺部炎症出现了吸收，呼吸症状马上得到改善，身体得到充分的氧气后，各方面情况都发生好转，接着病情稳定，然后缓慢进入恢复期，最后终于康复出院，当然是在钟南山到中山市以后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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