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教的信条中有所谓十善和十恶之说,善恶分明,主张因果报应,今生积善,来生转为上等人。佛教把身业杀盗、邪淫、口业妄言、两舌、恶口、绮语、意业嫉妒、?_恚、骄慢、邪见作为十恶。十善也是佛教的戒律,亦称十诫,以不犯杀生等十个信条为十善,与十恶相对而言。尼山萨满漫游地府时所见刑罚及众生转生等因果报应,与佛教的戒律,相当接近。菩萨念诵佛经劝化亡魂,子孙娘娘也要尼山萨满回到人间后,把她在阴间所见所闻告诉世人,由于尼山萨满故事的广泛流传,使佛教、道教的教义思想,在北方少数民族的社会里更为普及。
《尼山萨满传》手稿本是满族萨满信仰中流传后世的重要文学作品,由于这部作品是使用满文书写的,文体优美,语言流畅,因此更显得弥足珍贵了。承志撰《锡伯族〈萨满神歌〉之结构简析》一文已指出锡伯族《萨满神歌》的语言是典型的演唱性诗歌语言,它作为诗体文学,在锡伯族的文学史上占有重要的地位,反映出《萨满神歌》最初的出现是用于演唱或吟诵的,具有一定曲调和韵律(6)。
《尼山萨满传》是以文字形态流传下来的民间信仰故事,有描写故事情节的叙事文体裁,有吟唱祷词神谕的诗歌体裁,是属于满族典型的演唱性诗体文学,有吟唱祷词神谕的诗歌体裁,是属于满族典型的演唱性诗体文学,有曲调,也有韵律,在满族的民间文学史上也占有相当重要的地位。
《尼山萨满传》固然反映了东北亚文化圈的共同文化特色,但同时也反映了北方少数民族神话与中原汉族神话互相影响、互相杂揉的情形,有其重叠性、复杂性、多样性的文化同化现象。萨满脱魂的本质,在不同的历史时期,在不同的文化类型中,常常改变它的内涵。原始萨满信仰中亡魂所到的地方,与东北亚或北亚草原社会的生态环境很相似,在下界生活,并非地狱,而是越深处越温暖,深处也有阳光,并无下界为恶的观念,亡魂所到的那个地方,是和人间相类似的另一个世界,这种观念的产生,似与北亚或东北亚的先民长期穴居生活有关。萨满信仰的天穹观念,在形成、发展过程中,由于受到外来宗教和文化的影响,而发生了很大的变化。佛教、道教普及于东北亚或北亚草原社会后,萨满信仰也杂揉轮回、酆都城、十殿阎罗等观念。亡魂所到的下界冥府,是黑雾弥漫的酆都城,亡魂还要接受严厉的审判和种种酷刑的惩罚,萨满过阴后漫游的地府景象,与原始萨满信仰的天穹观念,已经相去甚远,草原族群的亡魂所到的下界,已不再是充满阳光,可以驰骋的另一个像人间猎场那样美好的奇异世界,亡魂的生前与死后,已具有浓厚因果报应的色彩,善恶分明。北方少数民族长期与中原汉族文化大规模接触以后,萨满信仰积极吸收了有利于自己生存发展的佛、道思想,把它们纳入自己的体系之中,使萨满信仰的内容更加丰富,更具神秘性。由于佛、道思想的渗透,使萨满信仰的内容及本质,产生了极大的变迁。
富育光著《萨满教与神话》一书指出《音姜珊蛮》又称《尼山萨满》,是满族著名史诗,原在黑龙江流域的满族中广为流传。音姜萨满即尼山萨满跳神过阴,从阎王处用神力将员外爱子的魂魄带回阳世,救活了爱子,并使其长寿。整个故事歌颂了尼山萨满仗义助人和她高超的神技,故事内容洋溢着浓厚的萨满救世观念和神话,受到国内外学术界的珍视。18世纪,俄人在瑷珲搜集到一种手稿本,带回俄国,翻译成俄文,而流传到世界许多国家。目前,在北方其他一些少数民族中,均有尼山萨满的流讲异文。达斡尔即达呼尔族民间传讲的《尼桑萨满》,锡伯族民间传讲的《尼山萨满》,赫哲族民间流传的《一新萨满》,鄂温克即索伦族中流传的《尼桑萨满》等等,其内容基本一致,可见都是由满族民间史诗《尼山萨满》流传过去的,足见其影响,既深且广(7)。季永海、赵志忠撰《萨满教与满族民间文学》一文也指出满族民间文学与满族早期所信仰的“萨满教”有着密切的关系,我们今天所见到的许多满族神话、传说、故事、民歌等等,就是通过“萨满教”才得以保存下来的(8)。其中《尼山萨满传》满文手稿对研究满语的发展,固然提供了珍贵的语文资料,对探讨满族民间文学的创作,同样也提供了最具体的重要文献。(庄吉发)
注释:
(1)宋和平译注《满族萨满神歌译注》(北京,社会科学文献出版社1993年10月),前言,页1。
(2)(3)贺灵撰《锡伯族〈萨满歌〉与满族〈尼山萨满〉》,《阿尔泰语系民族叙事文学与萨满文化》,页265。
(4)(5)庄吉发著《萨满信仰的历史考察》(台北,文史哲出版社,1996年2月),页243。
(6)承志撰《锡伯族〈萨满神歌〉之结构简析》,《满语研究》,1996年,第2期(哈尔滨,黑龙江满语研究所,1996年12),页95。
(7)富育光著《萨满教与神话》(沈阳、辽宁大学出版社,1990年10月),页286。
(8)季永海,赵志忠撰《萨满教与满族民间文学》,《阿尔泰语系民族叙事文学与萨满文化》(内蒙古,内蒙古大学出版社,1990年8月),页300。 (责任编辑:冷得像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