喀什著名的布拉克贝西泉,这个曾经有九股水的“九龙泉”,被穆斯林视为圣水,据说可以疗百疾,杀三虫,人们用它来洗面祈福,但如今却只剩下接近枯竭的五条水了。风的痕迹,清晰地印在斑驳的土墙上,那些从土墙的缝隙里裸露出来的干枯的杨树枝条,是否能在某一天,等来重发新绿的契机? 在这些荒凉的现实图景里,他感到了悲凉。幸运的是,他喝到了热浓的奶茶,吃到了依旧香甜的葡萄。吐鲁番的热烈,让他的内心,有了一丝短暂的温暖。 三.人途:追寻旧物回归大地 从《在时间后面》里,我就知道了,嘎玛丹增对远去的旧地、旧物,有一种近乎癫狂的追求。这一点,似乎是“六零后”人的普遍心理,我们失去的太多了!对于那些关于古镇的文字,我没有任何的抵抗能力,借用一句他的形容词动用的语言方式来说,我每每被他的文字孤独于陈旧的时光隧道之中。“阳光,从房顶上的青灰瓦缝间泄露下来,光线穿过潮湿灰暗的空间,照射在蒙尘的木板墙壁上。••••••我被雪藏在老屋一缕缕透明的光线里,不因阳光在房梁和墙壁上的游走,实为那些旧物在这个下午所散发的迷人光芒。这种旧物的光芒,在任何时候,都让我感到持续的亲切。” “时间在消失,往事,寄存于古老的房梁和青灰瓦片。旧物总是停留在我们人生的某个时刻,安静地躺在年轻的阳光下,散发着持久而美丽的光芒。” 我将这一段文字记录下来: 我一直不是很明白,这些年一次次离开城市,在一个又一个古镇奔跑着穿越,是对本真世界的远离,还是靠近?我到底想在那些旧物中寻找什么?在罗城举着照相机持续地跟踪旧物上移动的阳光时,我似乎开始明白,对古镇或旧物的热情,于我并不是一种模糊的寻找,而是一种精确的缅怀。 我像一棵不再生长的树,萎缩在虫蛀的历史里,想念着土地和阳光的恩情。 我的童年,父亲的童年,父亲的父亲的童年……都以幸福的方式,铺陈在那些旧物的光芒里。 我们曾经远离土地,告别了伴随我们成长的老屋和田野,到一个遥远而浮躁的地方寻找人生,苦苦挣扎在名利、虚荣、情色的喧嚣中,当所有的意义和目标开始花白以后,才明白能够还原生命的,依然还是远方的土地和田野,以及老屋里那些已经废弃或即将消失的旧物。 旧物,是剩余在生命里的温暖。尽管,它可能已经破败、腐烂或者死亡,但它们留存的时光,总是以宁静的手势,抚慰着我们想念土地和亲情的心灵。 在阿蓬江,在顾县镇老街,在尧坝古镇,在西来古镇,他看到了悠闲,恬静,慢条斯理的生活场景;在岁月腐朽的雕梁画栋里,他触摸到了先人们的体温。他意识到,“在对梦想的寻找和追逐过程中,因为喧嚣和浮华,因为欲望和危机,我们坚决地把自己迷失了。我们的精神困境已经无处释放,于是,索然无味的寻找着某种可以自我欺瞒的场景和物象,试图挣脱困境重重的现实,给心灵以短暂的温暖。”嘎玛丹增的语言,振聋发聩,像一把利剑,直刺现代人心灵的死结。 如果说,嘎玛丹增的散文集《在时间后面》,还或多或少停留在关注个人心灵的的层面,那么,这本《分开修行》,则是一次超越,将自己置身于更为广阔的天地之间,聆听神谕,诘问心灵;作者以真挚的情感和匍匐的姿态,深入传统生活和自然地理的现场,向我们传递生态环境和人文风情的事实真相,感念大地之美、人世之美和传统之美。天途、地途、人途,“分开修行”。在“修行”的过程中,他或许找到了自己。我想,当他“坐回城市的椅子”,面对窗外灰蒙蒙的天空时,他的心绪可能又会沉重起来,会再一次背起行囊上路。就在这样一次次的往返行走中,找到转身故乡的心灵证词,最终回到神灵身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