认识军奇的时候,他已有过17年的记者生涯。在他擅长的人物特写上,能看出他是一个谨慎而质朴的记者。人如其字。是的,他喜欢或者说他向往的是内敛而有意味的书写,不张扬,沉静。闲聊过得知,他之所以喜欢新闻,喜欢和人打交道,在于这个工作能满足他的好奇心,也多少能舒缓自己内心的紧张。 这种紧张,居然自少而来。很难看出貌似温和的军奇,有过如此紧张的童年和少年生活。他是贾平凹同乡,那个商鞅封地的商州,自春秋战国以来,是南北方文化的交汇处,山水青秀,文化杂糅,容易滋养少年的心思。如果有一个不那么顺畅的父子关系,少年就很容易胡思乱想,很可能敏于书写。似乎,这是不幸中的一丝慰藉。 这么多年,军奇一直在繁忙的采访中,学着遗忘,学着做一个称职的父亲,而父亲的突然离世,似乎一下让他木然,如修炼多年的高手, 得知对手的萎落。他试着重新打量父亲,但遗憾的是信息的破碎。自以为很懂世间的喜与恼、爱与悲,在无父的日子,开始怀疑。在军奇的这本书中,能看到他的自责与痛苦。也许在知识的层面上,很多人可以说明事理、知进退,但在人伦的层面,我们不一定真懂该与不该、爱与不爱。 在认识论上,军奇认同人生而隔膜,而父子关系紧张的现实,让他对隔膜多了很多认识。这些文字或尖锐,或温暖,或调皮,或生涩,但都是他认识这个世界的纬度。这些文字,他写了17年,捂了17年。17 年,他从愤怒青年,已然成为称职父亲,很难说,他找到坦然,但他一直在诚恳地寻找。 军奇把书写隔膜、书写成长的故事,放在了对父亲、对故乡的凝望。故乡是我们抵达这个世界深处的一个途径、一个起点。我们出生的村庄是熟悉的故乡,但更大的关于它的文化、它的历史和背后构成社会的那个人群,到底是什么?我们需要理性而深刻地理解故乡,并通过这片土地来认识世界。 在这点上,我看到这本书的诚意和点滴努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