写这么一本讲述未知魅力的书着实需要一定的胆量。这么说吧，如果我的朋友兼同事狄安娜·雷纳和斯蒂文·德·索萨，没有事先认清自己无知的一面并尝到探索未知的甜头，他们又怎么可能深入地了解未知，并且通过清晰而透彻的叙述来完成这部作品，从而让我们对未知也能了解一二？任何人都不可能对“未知”了如指掌。

然而，每个热爱生活，或者已经为人父母的人对未知都存有一种矛盾的探求心理。对我而言，为了“知道”而产生的压力一直伴随着我的职业生涯。

曾经，作为一个年轻、受教育过度而且经验不足的政治“操盘手”，我负责过我导师竞选马萨诸塞州总检察长的诸多事宜。当时，我对这些事情其实一无所知。但是我不愿意承认自己的无知，更不想让负责人发现。于是，我只好越来越早地前去办公，试图用更多的工作时间来弥补这些无知，以至在那些日子里，我的精神时刻处在崩溃的边缘。

后来，我成了一个雄心勃勃的政治家，并且连续三届当选为马萨诸塞州议员。民众总是期望我对任何事务都能发表确切的答案和观点。这导致我不得不遵从他们的意愿，从权威的角度回答选民或记者的任何问题。

随后，我又成了一名记者，并且经过努力担任了一家周报的编辑。这是我作为管理者的第一份工作。又一次，我对我的这份工作一无所知。但是，我必须有所行动，制定管理和新闻相关的种种决策。在这个未知的领域里工作，我既没有勇气也没有自信承认内心的纠结，而我也没有尝试去寻求帮助。

至今，我已临近暮年，并且在哈佛大学任教三十载，于己于人都无须更多地证明自己的能力。在这，知识就是王者。我终于能够而且乐意去承认无知，我以往的职责也被传播智慧所替代。我负责授课的教室布局能让所有听课的学生直视教室的前端。教授们在讲台前授课，挥洒知识的珍珠，而学生们除了表示尊敬和顺从外则无可贡献。每当我放空脑袋走进教室，全身心投入课堂并听取学生们意见的时候，我觉得自己能发挥最大的能力帮助他们进步。我最成功的教学正是以这种方式呈现，而不是靠满脑子精心定制的教学计划和那些假设的真理。

另一方面，作为家长经常会有一些有趣又麻烦的体验，尤其是当孩子发现你其实并非无所不知，也不可能不犯错，甚至常常出错的时候。记得我大儿子大概9 岁的时候，参加过一场棒球比赛。当时我在场边对他大吼，命令他站得离本垒近一些，才能获得更好的机会击球。他照着我说的做了，结果在下一投里他却被球狠狠击中了手臂。这件事虽然发生在30 年前，但是我仍然能够清晰地记起他脸上的表情。这孩子忍住眼泪痛苦地跑上了一垒线，困惑于为何自己听了我的指示却得到一个悲惨的结果。从他的眼中，我知道他对我的信任已经失衡。

相信作为一个生活在有序环境里的普通人，你一定感受过“知道”施加在你身上的压力，你也会将这份压力施加到其他人身上，尤其是那些权威人士，你希望他们知道答案，并发挥权威的传统作用：引导、保护和守序。即使事实上他们对发生的情况可能没有丝毫想法。

这本书认为，让未知的空间得到尊重和合法化是解放者而不是卢德分子的工作。它帮助我们释放自己的好奇心和同理心。没错，它还鼓励我们勇敢地反对那些死心塌地以为人类现有的知识能够解决最棘手问题的人们。只有这样，更多的人才愿意去尝试创新、适应和解决生存在21 世纪所要面临的各种复杂、模糊和无法确定的难题。

马蒂·林斯基

哈佛大学肯尼迪政府学院教授

剑桥大学领导力顾问咨询公司联合创始人

《与时俱进的领导力》和《适应性领导力实践》合著者

于美国纽约

2014 年3 月20 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