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版编辑方悄悄小姐短信催序的时候,我正漫步在伦敦剑桥湖畔,应景而磕磕绊绊地吟起徐志摩的《再别康桥》,这有点俗套而且矫情,但几乎是不可避免的。
接到短讯,微微愣了一下,脑中浮起的第一个问题就是:徐志摩和纳兰容若的关联是什么?这两个隔了三百年的天才型诗人,他们在渌水亭和康桥的绝唱,感动了后世无数学子的心,这之间,有着怎样的看似无稽实则微妙的渊源?
我拿这问题问同伴,同伴想了想,答:我能想到的他们两人之间惟一的共同点就是,你同样熟知这两个诗人并且同时想起了他们。
这是一个玩笑,也未尝不是一道机锋:纳兰容若与徐志摩,他们的历史没有任何交集点,但在今天的康桥,却因为我的蒙太奇经历而忽然发生了联系,仿佛两颗伟大的灵魂相逢在夜的海上,发出耀眼而神秘的光亮,莫名其妙而饶有兴趣。
但是细想一下,两个人又真是可以找到许多共同点:他们同样才华横溢,同样多情而忧郁,同样经历了两次婚姻而终身爱着一位得不到的爱人——他的是民国才女林徽因,而他的是那位锁在深宫的神秘佳人。最重要的,是他们同样英年早逝,给世人留下无限遗憾与感慨,并引发了无数猜想。
今天,在剑桥大学城,在康河之畔,我望着潺湲的河水,听着咿乃的桨声,遥想北京的渌水亭,那行吟水畔的多情诗人,和他伤情的吟唱:
“一生一代一双人,争教两处销魂。相思相望不相亲,天为谁春?浆向蓝桥易乞,药成碧海难奔。若容相访饮牛津,相对忘贫。”
容我牵强了,彼牛津自然不是英国的大学城牛津,更不是由牛津派生出来的剑桥。然而此时,当编辑的短讯打断了我关于“再别康桥”的回忆与默诵时,脑子里反反复复的,却只是这几句破空而来又拂之不去的清词。
这就是宿命吧。
一个人有一个人的宿命。
一本书有一本书的宿命。
甚至这篇小文,也自有它的缘起与命运。
而当这文,这书,落到你的手上、眼里、心中的时候,书中的人与事,诗与情,又必然会因为你的心律而增添了新的色彩与感动,那便是它们的宿命,和你我的因缘。仿佛天空中的一片云,偶尔投影在你的波心。你记得也好,或者你忘记,但已经投下了踪影。
西岭雪2011年4月22日于康桥畔草就
PS:
再说一件似乎更牵强而风马牛不相及的小事:相隔了315年,那么巧,纳兰性德的阴历和阳历生日,都与我的完全重合——同一天生日已经是巧,而阴历和阳历生日同时重合的机率有多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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