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放:怀念上世纪80年代那些疯狂读书的日子
时间:2012-04-26 19: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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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张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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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上世纪80年代初,直到1989年后,整个近十年时间里,中国都处于全民饥渴阅读状态之中。这种对知识的饥渴程度,较之今天对金钱的,有过之而无不及。当时,新华书店里几乎每天都是人头攒动,新书一本接着一本地出版上架,人潮一波接着一波地涌入。有些今天扔
从上世纪80年代初,直到1989年后,整个近十年时间里,中国都处于全民饥渴阅读状态之中。这种对知识的饥渴程度,较之今天对金钱的,有过之而无不及。当时,新华书店里几乎每天都是人头攒动,新书一本接着一本地出版上架,人潮一波接着一波地涌入。有些今天扔马路上都没人愿意弯腰拣起的书,当时必须大排长龙才能购得。
80年代整个十年的所谓“读书热潮”,应该说是中国社会经过文革后重新启蒙时期,只不过,这次被启蒙的,是50后和60后们。他们本应上学学知识学文化,给自己构建基础知识结构时,却学了打砸抢,学了当小流氓,学了站街吹牛逼当小混混。
当时社会上最流行的一种说法,就是“为实现四个现代化而读书”,和“把‘四人帮’耽误的时间补回来”。红小兵们纷纷脱去老子们最喜爱的旧军装,红卫兵们也个个放下农村里的镐头,带上眼镜,装模作样地读起书来。马路上,公交车上,大树根儿底下,公园的各个角落里,都不难找到读书者的身影。
80年代读书热潮里最滑稽的场面是,当“哥德巴赫猜想”与“陈景润”的名字挂上钩之后,电影里出现了一群知识分子模样的人傻逼呼呼地撞了大树。当李泽厚把其讲述美学的《美的历程》出版并抛向书店时,一时间,洛阳纸贵,无数50后和60后的小知识分子,都嘴不离李泽厚,吓唬还没有听说过李泽厚名字的更小的知识分子。当北岛、舒婷和顾城们的书出版之后,中国这块本来就产生诗的国度,再次见证了“诗国”的复兴。那年代,几乎没有人不写诗,几乎没有人不写朦胧诗,也几乎没有人不是诗人,同时,也几乎没有什么人太过认真地读除了北岛舒婷和顾城的诗以外的诗。
当年的出版社,更是牛逼得不成模样,矫情得让人心痛。当编辑的,都个个脸冲着天,而不是朝读者使劲。每出版一本书,根本不像今天,出版社从社长到编辑,都跟特么傻逼卖春似的,一次次地向读者卖眼神,勾搭所有来看自己一眼的客人,吆喝自己那东西到底是个什么好“用”的玩意,宣传炒作得瑟,没完没了。那时出本书,起印册数不弄个十万八万的,都不好意思说自己是干编辑的,门都没法出。
当然,什么时候都有一群更牛逼的少数知识分子,他们喜欢充当读好书和荐好书的青年领袖,喜欢当导师。结果就是,他们弄出了一种杂志,它后来在知识分子群中产生重大影响,那杂志叫《读书》。该杂志里推荐过的书,很快就成为中小知识分子迅速追捧并加以传阅的书。《读书》杂志,用今天话说,那是真能装逼,它专门介绍一些书名听上去十分非中国化,翻译得佶屈聱牙、难以读下去的书。书名虽说拗口,内容尽管难读,但只要消化一下,在某些知识分子聚集的场合,嘴里那么一炫耀,未读过甚至未听说此书名的知识分子,马上就会头低下来,惭愧得死的心都有。
当然还有英语。它也一下子成了人们的最爱。中央电视台适时推出了“FollowMe”节目。陡然间,12亿人中,至少有一个亿左右的人学“缶勒密”。差点,英语变成中国第一官方用语了哟。那时,人跟人甭管说什么话,都会突然拽一句半句的“缶勒密”英语。CCTV星光大道里的毕姥爷,今天一见个老外什么的,仍时不时秀一句半句的英语,听上去很有“缶勒密”特质,估计是那年月里学的吧。
而作为更喜欢玩深沉玩神秘的知识分子,则必须比一般学英语的中小知识分子们,再多下些小聪明式的功夫,多背些冷僻的词,才能显出自己与人有别,更有学问。只是让人沮丧的是,进入上世纪九十年代,书店里开始大量兜售钱钟书的《管锥篇》。洋洋洒洒几大本书买回家后,一读才发现,在人家钱老面前,自己不过就是个屁。
直到今天,谁把《管锥篇》从头读到尾了?有牛逼者不妨出来吆喝一声。中国学界,用“寥寥无几”来形容从头读到尾钱钟书此套书的人数,一定不会有什么风险。
对了,读钱钟书的书,给人感觉就是,学问实在太大,记忆力的确惊人,在没有计算机时代里,其记忆内容,堪比计算机里.txt格式文件存满了上百兆硬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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