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我给大家推荐的这本书是国学宗师钱穆先生的《中国文学史》。 你也许会觉得奇怪,在钱穆先生80余部、1700余万字的作品中,没有这样一部《中国文学史》啊? 一位已经故去25年的老者,怎么还会有新书出现呢? 这是一个传奇的故事。 钱穆是谁? 让我们回到1933年,22岁的杨绛启程从苏州到北京读书。 与他同行的是38岁的燕京大学教员钱穆。 车过蚌埠,窗外的江南风景没有了,代之以一片荒凉。 “这段路最乏味了。”杨绛耐不住地抱怨。 钱穆回应道:“此古战场也。”一番话立刻给杨绛打开了一个全新的世界。 杨绛后来回忆说,“先生对我讲,哪里可以安营,哪里可以冲杀。尽管战死的老百姓朽骨已枯、磷火都晒干了,我还不免油然起了吊古之情。历史给地理染上了颜色,眼前的景物顿时改观。” 这个世界上有一种人叫做“通人”。 他们因为读书和阅历,打穿了人生与知识的边界。他们能给扁平的世界赋予丰富的时间和空间的维度,让平淡的物象变得异彩纷呈。 钱穆就是这样一位“通人”。他是中国历史上少有的能够打通历史、政治、地理、文学、教育不同领域的大师。 他一贯以大远景,甚至航拍的视角来审视我们这个民族的文明,审视我们与西方文明的差异。 他的《国史大纲》,以独特的纲领性视角纵览中国古代文明史; 他的《中国历代政治得失》,简明清晰地描绘了中国古代政治制度的发展史; 他的《晚学盲言》,是他在93岁高龄失明之后,以口述的方式总结了一生对中西方文明的思考。 一本尘封60年的奇书 但是,钱穆先生身上一直有一个谜题。 他生前曾经多次讲过,他最爱的并非历史,而是中国文学。但他的80多部著作却几乎从来没有涉及过文学。这一直是喜爱钱穆的人心中的巨大遗憾。 直到,这部《中国文学史》横空出世。 1949年,中国巨变。 钱穆流落到香港。他希望能够延续中国传统文化的血脉。 1950年,他创办的新亚书院在香港开课。 在极其简陋的条件下,钱穆亲登讲台,为从难民营走出的学生们授课。 1955年9月,他第一次开讲中国文学史,但只讲授了两个学年。 就在钱穆先生的讲台下,坐着一个叫叶龙的学生,他尽全力做着笔记。 叶龙是江浙人,能毫无障碍地听懂钱先生口音浓重的无锡国语,同时他又有速记功底,笔锋足够跟上钱先生讲课的节奏。 于是,在此后的1年中,一部《中国文学史》讲义的速记稿逐渐成型。 根据钱穆先生多位学生的回忆,钱穆讲课时别具风采。 “他讲课每讲到得意处,像和人争论问题一样,高声辩论,面红耳赤,在讲台上龙行虎步,走来走去。”“常能把听讲者带入所讲述的历史环境中,如见其人,如闻其语。” 而叶龙这部速记稿,由于脱胎于课堂口语,所以保留了大量钱先生原汁原味的表达,甚至是先生现场的神来之笔。 但这部书稿就在叶龙先生的箱底静静躺了60年。 60年中,叶龙由青年变成了八旬老者,也早已从香港能仁学院院长的位置上退休。 直到今天,经过叶龙先生逐字逐句誊录、校订、注释,这部《中国文学史》终于在钱穆先生辞世25年后成书面世。 钱穆先生对中国文学的全面扫描终于得以保存下来。 怎能不说一个奇字? 文学,中华民族的故乡 钱穆一生钟爱中国文学。 而他最酷爱的是唐代诗人王维的一句诗:“雨中山果落,灯下草虫鸣”,并评价它“诵中国诗此十字,亦如读西方一部哲学书”。 10个字怎么会有这样的神奇呢? 钱穆的解释是这样的:“枯坐荒山草庐中,雨中果落,灯下虫鸣,声声入耳,乃使我心与天地大生命融凝合一……又兼及自然科学,生物学。着语不多,而会心自在深微处。” 今天的中国正在向现代化一路狂奔。很多传统伦理、道德、政治思想都已经成了向前奔跑的桎梏。我曾郑重推荐的一位当代思想家熊逸,就在反复论证这个命题。 但我们中国的传统文学,我们的唐诗宋词,是中华民族的先祖们留给我们的最宝贵的精神财富,它们不但不会被时代淘汰,而且会成为未来中国人的精神故乡。 当我们不再能从“忠孝仁义礼智信”中找到自己的文化认同时,就只有在“雨中山果落,灯下草虫鸣”找到自己生命的归属了。 所以,我真心的建议大家读一读钱穆先生的这部《中国文学史》。它并不能告诉你具体每一首诗词的美,但他能给你一种叫格局的东西。 什么是格局?就是在你的大脑中搭建起一个框架,能够把每一个具体的知识安放在它恰当的位置。 这样俯视整个中国文学史的境界,你熟读一千首诗词也是无法获得的。 钱穆先生已经故去25年。太多后学曾在他的肩膀上登高一望,满载而归。 今天我们可以从这本《中国文学史》再次起步,在先生的指引下,给心灵开一条回家的路。 (《中国文学史》 钱穆讲授 叶龙整理 天地出版社 2016年3月版 ISBN978-7-5455-1749-1 定价:45.00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