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天石先生的《追寻历史的印迹:杨天石解读海外秘档》这部著作,是一本好书,也可以说,是一本奇书。 好在什么地方呢?奇在什么地方呢? 史学本是古老的学问。在世界史学中,中国史学又是个资深的老前辈,国人常常引以为豪。自豪之故,只相信老店,对后起的分店、支店,不免有点怀疑。“在海外研究中国,骗洋人!”类此的话,不想听到,而又常常听到。 杨先生写此书,旨不在驳斥这种论说,但是,这本书,使此说不攻自破。杨先生治学,非常勤奋,而且务实。所以,他到海外,一心一意地要找史料,既无心游山玩水,也无意观览名胜,而成天在图书馆、档案馆里用功,寻寻觅觅,并不凄凄戚戚,而是高高兴兴,因为他常常发现历史的秘密。既是秘密,当然前所未知,人所不知,而且,又散落在海外,怎能不令人兴奋呢? 杨先生是佼佼者。他不但博闻强记,而且目光敏锐,有淘沙拣金的本领。别人没注意的,他注意了;别人看不出所以然的,他看出了。他能宏观,也能微观。经他的整理和解释,许多史事和人物,都跳出纸面了。啊!原来这么回事。这是拜读杨先生近作时屡起的感想。 一本书的造成,也如一件事的造成,有多种的因素。前此,没有类同的书,为什么呢?杨先生看见的史料,早就保存或散落在海外,到过海外的学者,也不知其数。可以想见,有杨先生的才学和勤奋,才会写出这样的一本书。当然,也可从另外一种角度推论:有海外的图书和档案管理制度,才有本书。诚如杨先生在自序里所说:“海外许多国家或地区都把历史档案视为全民的共同财富,实行人人平等的阅览利用原则,开放的程度都很高,利用也极为方便。”如果不是这样,杨先生如何能在较短的时间内,收集那么多的资料呢! 杨先生的这本书,有力地说明,到海外收集中国近代史料,会有收获,而且在某些专题的研究上,是必要的。杨先生在自序里说:“近代中国和古代中国的不同点之一就是中国真正成了世界的中国,和世界的联系空前地增加了、复杂化了。可以说,近代中国社会发生的各种变化无不与世界声息相关,互为因果。因此,要研究中国近代史,就必须认真收集、研究海外的各种有关中国的史料,包括中国人散落、存放于海外的档案。前些年,史学界曾经讨论过中国近代史的研究从何处突破,我以为,认真收集、研究海内外的各种有关史料,应是造成突破的条件之一。”这是有识者的高见。笔者希望,海内外的史料,不但认真地去收集,而且要尽早公诸于世,朝向史学研究世界化的方向迈进。史学研究的世界化,在21世纪,必将加速加广地进行。 收集史料,是种本领;分析史料,是另一种本领。有的学者擅于前者,有的擅于后者。杨先生兼而有之,所以他笔下快速,叙述有条,分析精辟。他的著述很多,本书是他治史历程中的又一重大收获,真正做到见人所未见,言人所未言。它使读者惊讶而又欢喜,感触而又兴奋。它是中国近代史研究过程中的一个突破,标志着一种新的研究方向,由它引导出来的发展,是未可限量的。 李又宁 谨志于纽约圣若望大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