熟读《红楼梦》的人不知有没有注意到,主人公贾宝玉不独喜欢水做的女子,还另外有一个嗜好:喜欢长相俊美的少年。其实这个嗜好贾府的很多主子都有,最明目张胆的是贾珍,他的东府就卷养了许多长相俊俏的小子,年龄不过十五岁上下。而最好这口的当属薛宝钗的哥哥“呆霸王”薛蟠,他经常来贾珍府上与这些孪童厮混调戏。另外,他对长相俊美的世家公子柳湘连更是爱慕得无可无不可。《红楼梦》里经典的桥段第四十七回“呆霸王调情遭苦打”,对此有详细的交代,只可惜那柳湘莲对他深恶痛绝。末了,薛蟠非但没有勾搭上柳湘莲,反遭柳湘莲一顿好打。 其实喜欢柳湘莲的还有贾宝玉。只不过他的品行气质与柳湘莲极其投缘,不会象薛蟠那样遭他的冷落苦打,反而两情相悦,如鱼得水。 《红楼梦》第六十六回“冷二郎一冷入空门”中,有这样的描写:次日又来见宝玉,二人相会,如鱼得水。一般的同性交往,那里谈得上如鱼得水?在中国古典文学里面,人们常常用“鱼水之欢”形容男女缠绵婉转之情,可见两人关系不一般。只是两人都是极其自律的人,他们的交往大概也只是停留在互相仰慕的精神的层面,并没有真正的有断袖之肌肤相亲。 如果说贾宝玉对柳湘莲的爱慕还算克制,只是停留在精神层面的浅尝辄止,那他与男戏子蒋玉菡的交往就真有一些不清不楚了。他们甚至已经好到了宽衣解带,互换中衣里的汗巾子。所谓汗巾,顾名思义是用来擦汗的手巾,当然也用来擦泪,这是最普遍的含义。但汗巾的功能除擦秽吸湿之外,还可作腰带束系内衣,《释名》说:“帕,横其腹也。”蒋玉函赠与宝玉的汗巾即属此种。值得注意的是,此种汗巾一般只系于内衣,虽不及现今的内衣内裤一般隐私,但其私密程度也是相当了。比如,蒋玉函将汗巾解下来是需要先把外衣撩开了,才能将汗巾解下来。如此私密的物件都能互换,可见,二人的关系亲密到何种程度? 红楼梦最擅长的便是隐义,一件事的表达,它从不明说,都是让你慢慢地去琢磨。贾宝玉身上的松花汗巾子,本是袭人身上系的,袭人钟情于宝玉,自然把自己的贴身之物送给了宝玉,而宝玉则毫不怜惜地把它转赠给了琪官,也就是蒋玉函,而蒋玉函则投桃报李将这自己的红汗巾子赠给了宝玉。这表明二人之间的关系已远非停留在精神的层面,解了带,必是要宽衣,接下来就有可能发展到肌肤相亲的地步。另外,二人互换红汗巾子,附带引处另一段因缘,即袭人与蒋玉菡最终结合。两条汗巾子的互换,用意极深,既表明贾宝玉与琪官关系之不一般,又暗指袭人将来要嫁给蒋玉菡。曹公草蛇灰线的手法委实让人叹服。 无论是柳湘莲还是蒋玉菡,都并非贾宝玉双性恋的初体验,贾宝玉真正开始有双性恋倾向则在美少年秦钟身上。秦钟,乃秦可卿的弟弟,长相俊美,大有女孩腼腆娇羞之态,宝玉一见之下,顿时忘情,相见恨晚。红楼梦里对这二人亲密关系的描写着墨委实不少。秦钟,既是大美人秦可卿的兄弟,自然生的不同凡响,就连见过了大场面的王熙凤也说,连贾宝玉都被他比下去了。书中对他俩的相处亲密之情,不吝笔墨。“自宝。秦二人来了,都生的花朵儿一般的模样,又见秦钟腼腆温柔,未语面先红,怯怯羞羞,有女儿之风;……因此二人更加亲厚,也怨不得那起同窗人起了嫌疑,背地里你言我语,诟碎谣琢,布满书房内外。”由此可见,两人的亲密之态,已超出了人们的想象,他们的断袖之恋,已是公开的秘密。那时,私塾里的子弟青年,有很多人都有“龙阳”之癖好,更有甚者,呆霸王薛蟠之所以上学堂竟多半是为了满足他的“龙阳”之癖。因此,宝、秦之恋,和薛蟠的恣意娈童相比,真是小菜一碟。 可见,少年时期的贾宝玉多多少少有一些同性恋情结的,在当时上流社会,这其实是一种风气,也怨不得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