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诗坛,我永远摆着这样的态度:不管你是《人民文学》《诗刊》热宠的诗人,是被媒体热炒的诗人,还是民间默默无闻的诗人,都无关我对你诗歌作品的认同或否定。如果我们阅读一位诗人,总是附带着她的名气和声望去读,那就并不能真正地读到自己喜欢的好诗了。 前几天,我在沈睿博客,看了一篇评论余秀华的文章,看后随意评了句,说感觉在众多采访中,余秀华一次都没提到这位跟刘年一样重要的大恩人,这不能不是一种小小的遗憾,不过,余秀华诗歌呈现出的强劲生命活力,还是让我挺感动的。此话一出,天啊,不得了,一位喜欢余秀华的粉丝,就开始强烈反对我的看法了。说余秀华要怎么提沈老师,难道说是沈老师让她获得了名和利,让她赚到钱了吗?再说,沈老师也不需要余秀华的感激,因为是余秀华的诗歌感动了沈老师。余秀华现在得到的一切,是她应该得到的。这位博主的回复,很让我吃惊。 说真的,余秀华的确是一位优秀的诗人,这点我从不否认。余秀华走红,这更体现了当下诗歌创作的完全自由,诗人相遇诗歌创作的最好时代,这些我都是认同的。而女性诗人内心最为真挚而热烈的渴望,在现代诗歌新型的书写场所和环境里,得到完全的释放,这些都是无可辩驳的。但并不因为余秀华诗人突然的爆红,就变得成为诗坛女神一样,一点建议或遗憾都不能表达了。 就像前几年还有一些走红的女诗人一样,在《人民文学》一发作品,朱零一认可,天啊,就不得了了,一些走红的女诗人就认为她写的诗就好上了天,别人的诗都不是诗,烂贱得不行了,其它诗人的诗就是没脑壳一样,猪头猪脑地胡乱写一些了。而且,你看她身边围着的那些诗歌粉丝,简直不得了,只要你真实地说一句反对意见,或是你的诗和她的诗放在一起,那些粉丝便会把你贱踏得一无是处。而对走红的诗人捧入神明。再看一些刊物,也跟风,这个刊物发她头条,那个刊物发她一大组,啊天,就是不得了了,她就是诗坛第一,别人的作品就垃圾一般,一堆一堆地摆起了。 好在此时,即便走红,余秀华仍然是清醒的,她在成都商所读者见面会上,仍然说,我的诗并不好。这样谦虚的态度,很是难得,也很让人感动。如果媒体刊物一再捧红她,也许时间久了,她也会滋养出骄傲的情绪,也许也会目空一切。但现在,余秀华仍是清醒的,慎重的,虚怀若谷的,这种朴实的农村人本性,让我们看到最为真实的余秀华。的确是这样,余秀华有些诗歌是相当优秀的,比如沈老师提及的一首梨花诗,真比她走红的那首感觉还要好。她走红的那一首《穿过大半个中国来睡你》我感觉还真不是她最好的作品,她的诗中,当然还有一些粗劣的,比如骂王法的那首,虽然结合普遍意义的王法,我们能读出一种反叛心里,但那首诗在我看来,毕竟不是好诗。这些,一些诗友也谈到。但不管如何,在我眼里,余秀华虽算不上诗坛第一,但的确也算得上是优秀诗人了。不过,为什么一些喜欢她的粉丝,就开始如此维护她了,就觉得她真就是诗坛高高在上的女神,一点缺点和遗憾都不能表达了? 刚才在博客,我看到一位诗人的一首诗作,感觉也很有意思。一位默默无闻的诗人和当下另一位走红的女诗人,以前是邻居。而现在,这位女诗人因为上过〈人民文学〉诗集大卖,而他的诗集无人问津。此女诗人的火热名气和高傲气焰,我也是见识过的。想两年前,我和她的身体诗被一些诗友放在一起时,我的诗作就被她的诗歌粉丝践踏于地,这些我都理解,因为我的名气不如她大,她上过几次人民文学,我只上过人民文学副刊,那些喜欢她作品的粉丝们,自然要嘲弄我的,把我的作品羞辱得一无是处了。 但在我心底,诗人名气就真是了不得的事情吗?走红诗人的作品真就好上了天吗?所有捧杀的心理,其实都是一种世俗而庸俗的偏见,我们写诗读诗,永远不要为诗人附带的名气所累。诗人走红有时并不因为作品质量好而走红,诗人走红原因是诸多的。而一些一辈子默默无闻的诗人,也并非没有精品,没有真品。比如我们老家江津的立原依依女诗人,同样也是残疾人,跟余秀华比,她的作品语言也具魔力,也同样具有可读性。而且,她的身体状况比余秀华糟糕得多,长年坐在轮椅上,身子蜷缩着,没有任何劳动能力,还要人照顾生活起居。第一次见她时,好生惊讶,真不明白那么具有魔幻语言的作品,竟然是从这样一个小小身体里写出的。但事实上,立原依依的诗作也不差,也需要人关注和救助,只是余秀华更加幸运罢了。 当然,余秀华比一些诗坛不可一世的走红诗人,更让我感动。看到她摇摇晃晃的样子,看到她歪着嘴笑,语音不明地朗诵着自己的作品,你没法不感慨,毕竟,她也不是正常人。她虽生活能自理,但和我一样,长年身处乡村,那些让我们感动的诗歌,是她那双扯兔草的手写出的。如果不提及她是脑瘫诗人,也许读她的诗,不会有那么大的感动和冲击力,但一想起她的生存状况,身体状况,她那些诗就更不一般了。命运如此低下,身体状况如此差的中年女人,内心仍然有着火一般想去爱的情怀,有着敢爱敢恨的坚决勇气,有着什么也敢写的勇气。连女性身体中最隐秘的阴毛,都成为她诗中的意象,而且写得并不就是很直白和庸俗。你说,还有什么不能感动我们的呢? 像前年,我写的《性爱三拍》,说真的,虽然写轻了点,但至少,我还是感觉自己表达是很真诚的,努力想营造的身体之美还是慎重的,坦荡的。不过也是自己一种挑战自我的尝试。支持我的不少,一些人因为听到别人骂我,便好奇地来围观,结果还是被我的诗感动了。但骂我的人也不少。因为我写这样的诗,人们就没有余秀华那样的感动背景,我身体不残疾,也有一份职业,诗中也没有枪林弹雨之类的沉痛背景,为此,便成为一些人炮轰的对象。不过,这些我都能理解。跟余秀华这类身体作品比,我还是看到了自已作品本身的一点差距,但绝不是巨大的差距。而余秀华苦难的生存背景,更让读者感动,怜惜。她那颗火热的诗心,更让我们惊叹,震撼。为此,我这样自以为怀着清醒认识的诗歌爱好者,都被感动着,你说其它人怎么又不能被感动呢。但换了这样的苦难背景,其它人写出这样的诗,能感动这么多读者吗?可以完全否认地说,不可能,决不可能! 但不管如何,感动归感动,对于诗人名气,我们也要有一双明亮的眼睛。诗人走红都是一时的。三年五年,也许你能威风一阵,但诗坛从来都是喜新厌旧的。新一轮的优秀者出来,一些走红的老诗人,长年坚持的,成为诗坛的常青树,而有些诗人走红几年,后来刊物也不再大版大版发她们的作品,而她们的创作热情渐次消褪,也就消声匿迹了。一些刊物就这样,你红时,或要重点培养、推举你时,时时将你捧若明珠,一年发你几回作品都不嫌累,头版封底都可让你的文字满天飞,这样的甜头我也尝过的。编辑也会主动找上门来约你稿,稿费也会随之而来。一阵风过了,排排果一吃完,又轮到别人坐了,可能这些一年发你几回的刊物,从此无论你把它们的邮箱投破,也没人搭理你了。 因此,如果我们单纯以诗人走红就认为其作品好上了天,那是不明智的阅读心理。走红的诗人也不要以为,你就是诗坛永远的大哥大,大姐大。你那不可一世,天下无好诗,就你诗好、就你写得机巧、写得聪明、写得深刻、写得感人的狂傲样儿,又能坚持到几年呢。因此,我总觉得,不要轻视任何一个诗人,不要动不动就妄下断言地说,这是诗,那不是诗。你就在胡写,你这样烂写以为勇气就能出好诗等等,这些不尊重他们诗歌创作的高傲言论,只会让人看出你的浅薄和狂妄,仅此而已。 在喧嚣与热闹之中,静怀一颗清醒明智的阅读之心,读到真正让我们感动的好作品,可以会心一笑,也可以浅浅留言。不管他是着名诗人,还是默默无闻的诗者。如同这一两年时,我时常在新浪博客读到黄曙辉诗人的作品,他的诗真好,不是因为与他熟悉,是诗坛交往几年的老朋友,便觉得他的诗作好,是真正感觉他作品功底厚。当然,他虽不是最红的大诗人,但也算在诗歌圈里有些名气。但我读他的作品,并不因为他的名气而感觉好,是他的作品感动了我。再比如我们邻县永川的诗人锋剑,我与他交道少,但也时常在个人中心读他的诗,有时没有点开博文,只是随意看看,都觉得写得很不错。再比如曾经有一个东北诗友,和我一起出过合集,我感觉他的诗真的写得成熟厚重,很是老道,有力度。再如四川诗人郭毅,那些在蓬溪《星星》诗刊大赛中,他的作品只得了三等奖,清荷铃子说他的散文诗写得很好,我细细一读,果不真然,硬是很有功底。 再比如,老巢在诗坛也有名气,但是不是最红的呢?这可能也要打一个问号,但我就喜欢他的语言风格。还有福建的老皮,前几年前读多,但仍感觉,是我喜欢的那类书写。再如还有一位几年前在论坛认识的一位诗友,与此有过一些恩怨,但说真的,不谈恩怨,还是感觉此人的作品也曾经打动过我,也的确符合我的审美。再如路也,也是前些年红得发紫的诗人,但她的作品我真喜欢,真喜欢,而且是喜欢了很久,一直都没有变。这就是她的作品和思想,真正征服了我。直到现在,凡是有关路也的诗作,我都会点进去看一下,而有些诗人,走红时我迷恋过一阵子,不再红了,我居然就读不到她诗作当年神彩飞扬的灵气了。那可能就是我在阅读她时,被她的名气所累。 因此,这几年,我渐渐坚定了一种信念,一定要怀着一颗清醒的阅读之心,在茫茫诗海中,感动自己喜欢的好作品,不在乎名气、地位,不在乎恩怨、背景。这样,我们真正用一颗澄明的诗心,面对诗歌作品,我们便会获得永久的感动,永久的诗歌艺术之美。 同时,当别人严重打击你,不喜欢你的作品,嘲笑你或是真正出于好心,认为你的作品在胡写、乱写,没有他认为的诗歌创作风格和力度时,你也不要灰心沮丧,写作一定要自信,阅读也要自信,不能因为别人的名气、别人的批评或建议,反而迷失了自已的一颗诗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