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靡不有初,鲜克有终”是古今中外多少爱情凄凉的宿命! 俗话说,“兔子不吃窝边草”。这反映在男女的非正常关系上就是说,最好不要与身边的,甚至左邻右舍的男人或者女人发生诸如红杏出墙、出轨偷情一类的非正常男女关系。如果兔子常吃窝边草的话,事情就容易败露,那后果是十分危险的,也是不堪设想的。 其实,大凡是俗话一般都是过去生活经验的总结,“兔子不吃窝边草”这句俗话也不例外。历史就有一个真实的故事,说的就是一位才华横溢的才女,于独守空房、寂寞无着之时,不经意间便与隔墙邻居的一个男人幽会偷情,吃了不该吃的“窝边草”,结果事情败露,被其丈夫毒打致死。这个女人就是唐朝的一代才女步非烟。 绿惨双蛾不自持,只缘幽恨在新诗。郎心应似琴心怨,脉脉春情更泥谁。 无力严妆倚绣栊,暗题蝉锦思难穷。近来赢得伤春病,柳弱花欹怯晓风。 画檐春燕须同宿,兰浦双鸳肯独飞。长恨桃源诸女伴,等闲花里送郎归。 相思只恨难相见,相见还愁却别君。愿得化为松上鹤,一双飞去入行云。 这是唐朝才女步非烟写给她婚外的情人赵象的四首七绝诗。诗中感恨伤怀,情意绵绵,读来令人动容,让人感叹。不难看出,步非烟才华横溢,无愧一代才女的美名,但可惜的是,她因为父母包办婚姻而嫁错了人。后来又因为苦无知音,好容易遇到了年轻的书生赵象,而这个她依为恋人的赵象又是个好色却无担当之人。 一代才女的致命偷情 步非烟不仅是唐朝的才女,也是唐朝的美人。唐朝美人大都是丰满型,而步非烟却是轻盈纤弱的美女。步非烟虽是小家碧玉,但她工于音律,精通琵琶,更敲得一手好筑,堪称当时一绝。步非烟由父母作主,嫁给了河南府功曹参军武公业。武公业身为武将,虎背熊腰,性情骠悍。与心思细腻的步非烟完全是两种人,根本无从沟通。故而,步非烟经常深为忧郁,倍感寂寞无着。 一代才女的致命偷情 有一日,她在院中赏花,神情萧索,柳眉微蹙,正好被隔壁舞剑时腾跃而起的赵象瞥见,赵象年方二十,长相俊秀,正在家里攻读科举课业。这个男人的朗朗读书声,也曾掠过步非烟的心波,使她伫足墙下,凝神细听。惊鸿一瞥后,赵象再不能忘记步非烟,他重金买通武家的守门人,恳求转达渴慕之情。守门人让自己的妻子去试探步非烟口风。赵、步二人经仆人之手,对诗数首,定了情分。终于,机会来了,武公业在公府值宿,赵象逾墙而过,鸾颠凤倒,一夜风流。自此之后,只要武公业不在家过夜,赵象便前来与步非烟幽会。 就这么过了两年,事情再也瞒不住了,风声传到了武公业的耳中,他拷打守门人妻子,逼她道出始末。强压怒火,佯称值宿,伏于墙下,于二更时分抓住了赵象一片衣角,赵象本人跌回自家院落。武公业冲回房内,对正在梳妆打扮的步非烟怒吼,步非烟见事情败露,淡淡说了句,生既相爱,死亦何恨。武公业扬起马鞭,活活打死了步非烟。最后,以暴疾而亡的名义葬了她。 整整两年,赵象作为一个男人,满足于这样的偷情之中,无所作为,甚至连私奔的念头都没有,私奔是要付出代价的。他更不知道,那女子淡定从容,不置一辩,任凭毒打,始终不开口求饶,承担了这场孽情所有的悲哀与不幸。也许是用自己的生命以赎红杏出墙的罪孽。 其实,故事的开头就已经注定故事的结尾。唐朝的女人并非个个都像杨贵妃一样丰腴肥美,也有轻盈瘦弱的美女。那是个宽容大度的时代,即使大家都在歌颂牡丹,也不会忘记瘦梅的美丽。步非烟形若纤柳,罗绮加身尚若不胜其重,不知道是不是出身小户人家的缘故,她的气质里总有些惶恐和软弱。当然这并不是那种令人生厌的怯懦和小家子气。她是森林里一只孱弱的鹿,你不看她,她就怡然自得活泼轻捷,但若发现你在观察,她就会与你对视,那种好奇的、温良的、略有紧张的神情令人爱怜。你舍不得惊吓她,于是,只能放软目光,给她怜爱。 她的眼睛是一汪清澈的潭,潭里装着文墨,装着音律,装着浪漫,装着对爱情的憧憬。你以为她轻浅,那么就纵身跳进去吧,你会像她的丈夫和她的情人一样,被吞没,上不了岸。在那个时代,婚姻还有什么可能性?想获得爱情的婚姻多半得靠私奔,女人能在婚前接触的男人不是堂哥就是表兄,父母做主的婚姻都太理性,大家摆在桌上谈的是家世学识年龄…… 古人比今人更清楚什么叫爱情,什么叫婚姻?爱情和婚姻常常泾渭分明。就这样,一个小家碧玉,嫁给了堂堂河南府功曹参军武公业。这时候,有朋友劝武功业不要娶她,一来小家碧玉无益于他的功名前途,二来漂亮的女人放在家里是件危险的事情。 武公业不听,虽然第一眼看见步非烟时,他只看到了一个背影。那个背影让他想去保护,站在天与地之间,用自己健硕的身躯给她撑出自在和安全。在准备提亲之前,武公业去市场买了一只鸟,挑了前朝的描金鸟笼来安置。他小心地将自己的手指伸到嫩黄的小鸟面前,手指上放着一粒小米,他温柔地劝小鸟去啄食,但是它惊慌地在笼子里跳啊跳,还扑翻了盛满水的小玉杯。他有些恼怒了,抖落手指上的小米,重重的将鸟笼的门关上,将鸟儿交给家仆去对付。步非烟没有权利选择婚姻,反正她才十六七,喜欢什么样的男人要什么样的生活,还是一件懵懂的事情。 结婚那天她很美丽,心情也很好,她在红盖头下看不清自己的丈夫,一低头,看到的是他铠甲和腰间的刀,她的心惊慌地跳了一跳。洞房花烛之夜,武公业醉了,他让仆人拿来鸟笼想给妻子做礼物,却引起来了步非烟的一阵尖叫,鸟儿僵死在笼子里,小小的眼珠不再漆黑而是蒙了一层哀哀的白。武公业将鸟笼摔在地上,仆人吓得跪倒在地。那夜他们没有花烛之夜同床共枕的浪漫,步非烟哭得很厉害,她听到鞭子抽下去的风声,还有仆人的哀嚎。武公业惩罚完仆人之后踉跄着回到房间,想伸手擦掉步非烟脸上的泪,酒意却忽然袭上来,整个人重重地摔落在床上,她的身边。 洞房之夜就是如此,婚后生活可想而知。于是,故事出现了拐点,红杏出墙便是这场婚姻的必然结果。 武家的隔壁是府椽赵家,赵家的儿子赵象刚刚二十岁。二十岁的男孩还没有取得功名,温书之外,呤诗做画,在花坛里散步喝酒,和朋友们说些似是而非的情绪和大道理。读书的时候,赵象很投入,他是个细腻的男子,一阵风都能在他心里吹出几十条诗句。他声情并贸书声朗朗时,步非烟都会侧耳听。有时候拿起筑击打,或者弹奏琵琶,合着他的情绪,或者恶作剧地用音律破坏他的情绪。 她没有见过他,当她用一阵紧过一阵的琵琶声打断他绵长的吟诵时,忍不住会偷偷笑,猜想有一个青衫男子怎样的一脸愠色,又是怎样的隔墙忿然凝视。在见到他人之间,她喜欢上了他的声音。当声音不能满足她的想象力时,她将秋千荡得一次比一次高,靠在空中短暂的停留,看到隔壁的花园里去。 她从来没有看仔细过他,只勉强记住了一个舞剑的瘦削的身影。风猛烈时,秋千很难控制,她倔强而且沉默地继续荡,顺风而起时,她想,也许松开手就可以像风筝一样被吹到对面去。那天她在空中停留的比平时久一点,荡得也高一些,因为紧张,忍不住轻呼出来。赵象在那一刻正好抬头,她在空中发丝飘散,瘦小的人在风中衣袂疾动,像是来自天上又会马上在风里消散。 他们的目光第一次碰上。她被这短暂的一个照面,弄得惊惶失措,脸倏然红掉,拿手去捂时才发现自己在秋千上。所以,她从秋千上跌了下来。他也只好从花园的矮墙翻了过来,想知道她有没有受伤。这真是狼狈的第一面。 步非烟被赵象扶起身后,飞快地逃走了,连声谢谢都没有说。像一只受到惊吓的小鹿,飞快地逃出猎人的视线。赵象翻回了花园,他没有像平时那样呤诗或者舞剑,而是怔怔地傻笑,将刚刚的事情在脑海里过了一遍又一遍。回到书房里,他挥笔写下:“一睹佳人貌,尘心只自猜……”第二天在花园里不停地念着这几句,他希望她听到,又担心别人听到,一整天的惴惴不安。他知道她是隔壁的太太,他知道这样不好,但是,他克制不了。 他们起初只是托了可信的仆从偷偷传诗信,慢慢的,矜持越写越少,欲望越传越重,薄薄的一张纸或者声音音乐都不能再缓解相思。于是,他们决定见面了。 在武公业公务繁忙的一个黄昏,赵象逾墙来,少妇迎上去。他们只打算一起看看夕阳,聊聊诗,弹弹琴。赵象在将步非烟抱进怀里时,一再的道歉,他说:“我真不想冒犯你。”步非烟的嘴唇在离开赵象的嘴唇后,她也一再的道歉:“这一切的发生太出人意表,我选择黄昏见面,就是为了避免这种事情。” 他们一边对彼此和那个不知情的丈夫说着对不起,一边更热烈地吻下去。一切结束之后,步非烟哭了,她高兴自己终于拥有了爱情,和为爱情做了疯狂的事情。哭,是害怕赵象将她只当成一桩艳遇。 他们向彼此剖析自己。她说:“我不是天性风流的女人,以身相许,是情之所致,请公子铭记。”他说:“我不是轻妄之徒,决不会逢场作戏。”他们略有心安地拥抱告别。小生逾墙走,少妇倚窗看。 这样的画面持续了两年,赵象的手脚越来敏捷伶俐。步非烟也问过赵象:“我们离开这里好不好?” 赵象有时候说好,有时候说不好。不过,即使嘴里说好,心里也没能下定决定。他是家里独子,他要考功名。离开赵家,他无法养活自己和步非烟,而且,这样不是挺好吗?墙没有加高,翻越的难度越来越低,武公业依然很忙碌,步非烟依然爱他,而他在父母面前还是好儿子,还能时不时和朋友们出去风流或者散心。他对这种生活很满意。 步非烟当然不满意,可是,她从来都不够有主见,男人不肯带她离开,她就只能等。她没有勇气逼赵象,也没有勇气收拾细软先行逃出去。她原来以为有了爱情就有了快乐,但是,有了爱情后,不快乐的时候更多。武公业来吻她时,她会忍不住转过脸,武公业在床上碰触她时,她感觉他在糟蹋她的爱情……她常哭,她恨她自己,但是对这两个男人,她一个都恨不起。 就这样,拖了两年后,武公业终于洞悉了自己妻子和邻家男子的奸情。听到传言时武公业虽然生气,但是却也知道不能轻率听信。他告诉妻子要去外地,却在夜半偷偷回转来,真幸运,他来晚了,没有看到床上的旖旎风光。 步非烟头发松散和赵象在花园告别,怒气冲冲的武公业不小心碰响了腰间的刀。步非烟忽然意识到不祥,她推了一下赵象,急促地说:“快走,有人。”武公业冲过去想将赵象从墙头扯下,却只扯落半块衣襟。步非烟没有想到来的人是丈夫,但是看到丈夫拿着半块衣襟向自己走来时,心里居然不慌张。她等这一刻等了两年了。她被武公业一巴掌抽翻在地时,心里轻松的很,她没有看丈夫的脸,只是将眼睛从他肩头越过盯着墙头。她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在期待赵象出现在墙头将她救走。她死死地盯着墙,武公业捏着她的下巴,像受伤的狮子一样低吼:“你看我,你倒是看我。”她说:“痛”。但是眼睛还是不肯收,直到武公业愤怒地用拳头去击打她的眼眶。 她以为自己要瞎了,于是哭了起来。武公业看到她哭了,再也下不了手,用拳头在秋千架上一拳一拳的打去,恨恨地说:“贱人,你看你做的好事,你都做了什么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