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淮八艳之一的董小宛,美艳不及陈圆圆,但自有一种清丽脱俗的韵味,才气不及柳如是,然而她在琐碎日子中表现出的巧妙心思和浪漫情怀却让人叹为观止,她的温婉性情,她的温柔多情如一阕最缠绵优美的宋词。 小宛本来有一个很幸福的家,然而在十三岁之时,父亲去世,从此家道中落。小宛与母亲迁居苏州半塘,彼此相依为命。十五岁那年,为替母治病和还债,小宛无奈进入青楼,做了一名艺妓。小宛才色俱佳,瞬时成为秦淮河畔一颗耀眼的明珠,倾倒无数达官贵人,名流文士。小宛虽沦落青楼,依然保留一份纯良和高傲,对品行不端之人,则厌恶之至,冷眼相待;对正直的名流文士,则热情相待,笑脸相迎。 那一年小宛与明末四公子之一的冒辟疆相识,两人相谈甚欢,冒辟疆才名在外,风流潇洒,让小宛倾心不已。身在烟花之地,阅人无数,但从来没有哪个男子能走进小宛的心里。虽被无数人捧着,但小宛的心是寂寞的,凄苦的,渴望有一个温馨的归宿,而冒辟疆就是自己所要寻觅的佳偶,小宛的心再也无法平静。于是第三次与冒辟疆相见,小宛对他表达了爱慕之心,愿以身相许。冒辟疆感念小宛的一片痴情,承诺乡试结束后为小宛赎身。 冒辟疆却乡试落第,心情苦闷,又牵挂被掳走的陈圆圆,而且为小宛赎身需花费不少银子,于是迟迟未与小宛赎身。后来在柳如是和钱谦益的帮助下,费了不少周折,小宛终于得以赎身,获得了自由。 小宛做了冒辟疆的侍妾,因为冒妻苏元芳体弱多病,小宛主动承担起当家理事之责,她把家事处理得井井有条。对待公婆和苏元芳谦恭有礼,尊重有加,对待下人非常和善,得到了冒家上上下下的喜爱。 对冒辟疆,小宛照顾得格外细心,虽有丫鬟仆妇,但是夫君的饮食起居,小宛总是尽量亲力亲为。冒辟疆爱吃甜食和熏制食品,于是小宛亲手学习制作各种甜食,熏肉和腌菜。为了让冒辟疆吃得舒服,吃得高兴,小宛总是花费心思去做每一种食物,那包含了她多少的柔情与爱意呀,她经常研究食谱再加以改良,遇到风味独特的食物必去寻访并学习。小宛做的各种花露,奇香四溢,美味可口,做的各种腌菜,都色彩夺目,香气浓烈。小宛在厨艺方面简直心思奇绝,冰雪聪明,常常让冒辟疆吃得赞不绝口,只要夫君爱吃,哪怕再麻烦,再累,小宛都愿意做。 崇祯十七年,李自成攻占北京,清兵入关南下,江南一带战火连绵。冒辟疆带领全家逃难,过起了颠沛流离的生活。在逃难途中,冒辟疆只顾搀扶着母亲和妻儿,对小宛却不管不顾。而小宛却毫无怨言,认为夫君先照顾她们是应该的。冒辟疆一度觉得小宛是累赘,想抛弃她,小宛知晓,并不生气,反而说:“相公全家都是倍重于我的人,理应顾着他们,我不该让你分心挂怀,我如保全性命,一定等你而来,如有意外,大海就是我的葬身处。”如此深明大义,如此善解人意,让冒辟疆为之惭愧而汗颜,于是不忍再将小宛弃之不顾。 战乱结束,回到如皋,日子变得困窘不堪。幸而小宛善于持家,精打细算,才能勉强支撑。这时,冒辟疆染上了疟疾和下痢。为了方便照顾夫君,小宛在他床边铺了一张破草席,不眠不休,无微不至的照顾着。当夫君恶寒发作时,她紧紧的抱着他;当夫君发热烦躁时,她用毛巾为他擦拭全身,以便让他舒服些。看到夫君整日为病痛所折磨,小宛心痛不已,茶饭不思,多希望自己能替他承受这样的痛苦。小宛一方面要料理家事,一方面要照顾冒辟疆,自是劳累,人变得憔悴不堪,但是她从来不吭一声。有时马元芳实在不忍,要小宛去休息,让她来照顾,但小宛怜马元芳身子弱,坚持不肯,而且只有自己亲自照顾才能安心。还说夫君如有不测,她也不想独活。在小宛精心的照顾下,五个多月后冒辟疆终于康复,而小宛却变得骨瘦如柴,染上了可怕的肺痨病,自己尚且不知。 顺治四年,因为巨大的精神压力,冒辟疆再一次病倒,大夏天的发着高烧,又遇庸医,病情加重。小宛昼夜不停的为夫君敷着冰凉的毛巾,自己却大汗淋漓。为了驱除蚊虫,小宛不停的熬着药材为夫君驱蚊,而自己的身上却被蚊虫叮得密密麻麻。等冒辟疆高烧退后,又得了背疽,病痛让冒辟疆失去了曾经温文尔雅的性格,而变得暴躁,动不动就对小宛发脾气,但是小宛从不在意,还曲意逢迎,想方设法让夫君高兴。因为背疽,冒辟疆无法安睡,小宛就让夫君靠在自己身上睡,整整一百天,小宛没有睡过一个好觉,只要夫君能睡得安稳,能尽快好起来,小宛做什么都甘之如饴。 当冒辟疆终于病愈,小宛却病倒了,多年来的操劳,加上照顾冒辟疆过分的劳累,她的身体彻底的垮了,而且肺痨病又开始发作,就是华佗在世也无力回天。顺治八年正月,一代名妓董小宛于28岁之时香消玉殒,带着对冒辟疆无限的牵挂和深情而离去。 小宛几乎为了爱而耗尽一生,在秦淮八艳中,她不是最出名,也不是最美的,但是她最多情。她对冒辟疆的一片深情让人为之感动而惊叹,为了爱,她把自己低到了尘埃里,她是一个懂得爱,懂得珍惜,懂得知足和感恩的聪慧女子,她是宜室宜家的,谁拥有她都是一种莫大的福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