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约十多年前吧,S城中曾经盛传过一个名医的故事: 他出诊原来是一元四角,特拔十元,深夜加倍,出城又加倍。有一夜,一家城外人家的闺女生急病,来请他了,因为他其时已经阔得不耐烦,便非一百元不去。他们只得都依他。待去时,却只是草草地一看,说道“不要紧的”,开一张方,拿了一百元就走。那病家似乎很有钱,第二天又来请了。他一到门,只见主人笑面承迎,道,“昨晚服了先生的药,好得多了,所以再请你来复诊一回。”仍旧引到房里,老妈子便将病人的手拉出帐外来。他一按,冷冰冰的,也没有脉,于是点点头道,“唔,这病我明白了。”从从容容走到桌前,取了药方纸,提笔写道:—— “凭票付英洋壹百元正。”下面是署名,画押。 “先生,这病看来很不轻了,用药怕还得重一点罢。”主人在背后说。 “可以,”他说。于是另开了一张方:—— “凭票付英洋贰百元正。”下面仍是署名,画押。 这样,主人就收了药方,很客气地送他出来了。 * * * 这位S医生收了病人家一百元,反被讹去二百元,倒贴一百元,吃了哑巴亏。耐人寻味的是病人家的讹诈方式: 1、人死了却不动声色,以“好得多了”诱骗医生再来; 2、居然“笑面承迎”让医生给死人把脉; 3、医生以欠条返还一百元后,暗示其“用药还得重一点”; 4、最后仍“很客气地”送医生出门。 结论:彼时的“医闹”,仍具有极高的艺术性,尽管暗地里惊心动魄,表面还维持着礼节——不怕医闹,就怕闹得没文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