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门庆做了衙门的“提刑官”以后,基本没有处理过真正意义上的“大案子”,因此他也没有捞到多少油水。可是这一次不同,他接了个“谋财害命”的大案。 话说扬州的苗员外被其家奴苗青伙同两个艄公害死以后,携带资货来到清河县,准备把货物买了以后再返回扬州。岂料当日被一棒打下水的苗员外家童——安童被一个好心的渔夫救起。于是他开始渔夫的帮助之下,寻找凶手,为主报仇。 一日,渔夫带着安童在河口卖鱼,忽见陈三、翁八这两个当日害死苗员外的艄公在船上饮酒。他们穿着分得的苗员外的衣服,上岸来买鱼。当下安童就将主人苗员外的冤情告到了清河周守备府上,岂料周守备见没有证据,不接!他又告到提刑所,当时西门庆的同僚夏龙溪见是强盗劫杀人等事,就把状子批了。 夏龙溪差缉捕公人,把陈三、翁八二人拿到衙门,在安童的指证之下,也没有动刑,二人就招了。于是铺谋定计的苗青也就成了下一个抓捕对象。岂料这件事早就有衙门首透信的人悄悄告诉了苗青。 这下苗青慌了,他躲藏在关系不错的乐三家不敢出门。恰巧这乐三夫妇就住在狮子街西门庆的伙计韩道国家的隔壁,两家关系甚好。于是乐三对苗青说:“不打紧,间壁韩家,就是提刑西门老爹的外室(情妇),(韩道国)又是他家伙计,和俺家交往的甚好,凡事百依百随;若要保得你无事,破多少东西,叫俺家过去和他家说说。”苗青一听,觉得甚好,于是连忙下跪,道:“但得除割了我身上没事,恩有重报,不敢有忘!”当下苗青写下说帖,封五十两银子并衣物,由乐三的老婆拿着去找西门庆的情妇,韩道国的老婆王六儿。 这王六儿见了银子和衣服,喜欢的要不得。 过两天,王六儿特地把西门庆叫来,把这件事具告诉了他。岂料西门庆听了道:“这些东西,平白你要他做什么?你不知道,这苗青乃扬州苗员外家人,因为在船上与两个船家商议,杀害家主,撺在河里,图财害命。如今打捞不着尸首;又当官两个船家招寻他,原跟来的一个小厮安童,又当官三口执证着要他这一个过去,稳定是个凌迟罪名。那两个都是真犯斩罪。两个船家见供他有二千两银货背在身上。拿这些个银子来做什么?还不快送于他去。” 西门庆巴巴说了这么多,意味深长。其实他是看中了苗青身上银子,这区区五十两怎么可以! 王六儿听了这话,赶紧令人把乐三娘子叫来,银子、衣物原封不动归还与她。 这下苗青犹如一桶冷水从头流到根。即对乐三说:“宁可把两千货银都使了,只要救得性命家去。”乐三道:“如今老爹上边既发此言,一些半些,横竖打不动两位官府,须得凑一千货物与他。其余节级、原解、缉捕,再得一半,才得够用。” 这苗青为了身家性命,哪还在乎银子。于是几人又请来王六儿,对她说:“伏望老爹在宽限两三日,等我倒卖价钱,将货物卖了,亲往老爹宅里进礼去。” 回头,王六儿告知西门庆,西门庆方才喜欢,道:“既是恁般,我吩咐原解且宽限几日拿他。教他即便进礼。” 苗青得了西门庆的话,赶紧出售货物。过了两日,他打点一千两银子,又宰一头猪,约到掌灯时分,悄悄用食盒装了,挑进西门庆家。 西门庆见苗青挑了银子来,态度急转,命小厮拿茶与他吃。这苗青千恩万谢,不住磕头。西门庆嘱咐他:“下边原解的,你别忘了说声!”苗青道:“已经说停当了。”西门庆道:“这就好,既是说了,你即回家。”于是苗青赶紧回去收拾行李,又重礼谢了乐三夫妇,连夜起身扬州去了。 以上就是西门庆第一次大数目受贿。西门庆能当上这“提刑官”,不知在东京蔡太师处花下多少银子!如今做了官,怎会不乘便大捞几笔呢!唉!这就是“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