案头搁着三本小红书,属上海辞书出版社的《开卷书坊》系列,小三十二开,精致秀逸,全依了从前精装书做法,古色典雅。 《开卷书坊》系列已出版的共二十本,以书虫书话居多,当中桑农的《读书抽茧录》,端的是一本民国文坛风花雪月史。 本书收录长短文三十六篇,大多涉及现代文学史上的人和事。写作时,有意采用“史料学”的方法,推理在考据之後,判断在叙述之中。该书考据了当年傅雷在《万象》发表那篇着名《论张爱玲的小说》的文章,称《金锁记》“颇有《狂人日记》中某些故事的风味”;为“我一生最大的痛苦和不幸却是因为我是一个女人”的漂泊女子萧红说了句公道话;也写了冰心、林徽因、凌叔华三个女人之间的“战争”。 衆所周知,民国两位才女冰心、林徽因素有心病,冰心的《太太的客厅》明摆着嘲讽林徽因,和《寄小读者》的婉约温和截然不同,酸气袭人,难怪林徽因一回北京即送给冰心一坛陈年山西醋。林徽因在给费慰梅、费正清的信中,写道:“但是朋友‘Ice Heart’却将飞往重庆去做官(再没有比这更无聊和无用的事了)……” “林徽因在英文信中将‘冰心’写成Ice Heart……这不是音译,也不是意译,而是‘冰心’两个汉字的直译。而稍有语感的人都知道,‘冰心’在汉语中是个好,Ice Heart在英语中却是贬义,凭着让费正清都折服的英语水平,林徽因不会犯这样低级的错误,她肯定是故意为之。由上下文可见,她对冰心也是冷嘲热讽的。” 提起徐志摩,读者的注意力都在他和张幼仪、林徽因、陆小曼之间的感情纠缠,直到徐志摩死於意外,留下八寳箱,一个存放徐志摩日记、书信、手稿的小箱子,牵出了凌叔华。 徐志摩生前,八寳箱不离身,箱内东西“牵涉到徐志摩周围许多重要的人物”,若外出则托付可靠朋友保管,“徐志摩托付的人便是凌叔华。这自然体现了徐志摩对凌叔华非同寻常的信任。” “徐志摩生前,一直视凌叔华为红颜知己。他对陆小曼说,只有凌叔华是唯一有益的眞朋友。” 在凌叔华後来的信中,曾提到徐志摩托付八寳箱时,曾半开玩笑地说若发生意外回不来,让凌叔华以箱中的材料替他写传记或小说。 徐志摩死後,胡适自凌叔华手上取回八寳箱,交给林徽因。因“林徽因就跟他(指胡适)谈到过‘康桥日记’,说徐志摩有意将那个时期的日记给她收藏。”胡适把整个箱子给了林徽因,“理由是让她帮着看看,编个目录,以便日後出版。” 林徽因拿到箱子後才知,凌叔华还有徐志摩的康桥日记,而箱子里的康桥日记恰恰缺了徐志摩结识林徽因那段时间的内容。林徽因“借助胡适,以名正言顺的遗稿整理人的身份,找凌叔华要日记,凌叔华当然不乐意给她。”围绕着日记,两位才女各据理由,互不相让。“由於林徽因得到胡适的支持,凌叔华节节败退,不得已一件一件地交出徐志摩的手稿……她(指凌叔华)向胡适表示,希望将这些日记交给陆小曼。” 然而,为了徐志摩的日记,陆小曼也跟凌叔华急,《志摩日记》序中,陆小曼道:“其他日记倒还有几本,可惜不在我处,别人不肯拿出来,我也没有办法,不然倒可以比这几本精彩得多。” 这个“别人”,正是指凌叔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