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说《春江花月夜》如今更多的演出形式是民乐合奏,但因陈长林先生曾经将其重新编配成了古琴曲,笔者对此相当熟稔,所以在此还是想要多说几句。
书中写乾隆皇帝夜游西湖,听“李双亭轻抱琵琶,弹了一套《春江花月夜》”。
其实作为音乐的《春江花月夜》,史上曾有两次有明确存在感的存在。一是陈后主作词的“吴声歌曲”,入隋而后,不传于世;二是民乐合奏曲,二十世纪二十年代中期由上海大同乐会根据琵琶曲《浔阳夜月》改编而成。
“吴声歌曲”的《春江花月夜》既然早已失传,那么乾隆听的琵琶曲只能是后一种。然而民乐合奏曲《春江花月夜》那时尚未产生,在此不妨先考证一下它的前身琵琶曲《浔阳夜月》的历史。
《浔阳夜月》又名《夕阳箫鼓》,现在所能见到最早的乐曲谱出自清代琵琶名手鞠士林所传的抄本。鞠士林的生活年代正好就在乾嘉年间,所以在小说里写乾隆听到此曲,当在情理之内,只是曲名出现得早了些而已。至于后来又有了《浔阳琵琶》、《浔阳夜月》的别名,则是将音乐附会上了白居易的《琵琶行》。这似乎是传统器乐曲历来的惯例,总要附会到文学名篇上去。今天的《春江花月夜》难道不又是附会到了在张若虚的《春江花月夜》上了么?想是金庸知晓民乐合奏曲《春江花月夜》原先是改编自琵琶曲,却没料到当时若有此曲,却还没叫这个名字。
此外金庸在《书剑恩仇录》中还创作了一个与音乐关系密切的人物——金笛秀才余鱼同,不知道为什么有关对他音乐的描写,我总觉得像是在写古琴。
比如在第四回中:
李沅芷笑道:“余师哥非要人家听他吹笛不可,说有十套大曲,又是龙吟,又是凤鸣甚么的。我不爱听嘛,他就拦着不许走。师父你倒评评这个理看。”余鱼同听李沅芷向陆菲青如此告状,不由得脸上一阵发烧,心道:“我拦住人听笛子是有的,可哪里是拦住你这大姑娘啊?”
这个十套大曲也许就是现在的笛子组曲,但是龙吟和凤鸣,总让人想到是在形容琴音。
又比如在第十二回中:
徐天宏、周绮大婚时,余鱼同取出金笛,吹了一套《凤求凰》。
《凤求凰》显然最初是一首带有唱词的琴曲。
它有两个不同的唱词版本。
版本一:有一美人兮,见之不忘。一日不见兮,思之如狂。凤飞翱翔兮,四海求凰。无奈佳人兮,不在东墙。将琴代语兮,聊写衷肠。何日见许兮,慰我彷徨。愿言配德兮,携手相将。不得於飞兮,使我沦亡。
版本二:凤兮凤兮归故乡,遨游四海求其凰。时未遇兮无所将,何悟今兮升斯堂!有艳淑女在闺房,室迩人遐毒我肠。何缘交颈为鸳鸯,胡颉颃兮共翱翔!凰兮凰兮从我栖,得托孳尾永为妃。交情通意心和谐,中夜相从知者谁?双翼俱起翻高飞,无感我思使余悲。
司马相如与卓文君的故事,可谓妇孺皆知。
而在《西厢记》中张生琴挑崔莺莺,用的也正是这一曲《凤求凰》。
司马迁在《史记·司马相如传》中这样写道:
“临邛令前奏琴曰:‘窃闻长卿好之,愿以自娱。’相如辞谢,为鼓一再行。是时卓王孙有女文君,新寡,好音,故相如谬与令相重,而以琴心挑之。相如之临邛,从车骑,雍容闲雅甚都。及饮卓氏弄琴,文君窃从户窥之,心悦而好之,恐不得当也,既罢。相如乃使人重赐文君侍者通殷勤,文君夜亡奔相如。”
卓文君也不愧是一个奇女子,与司马相如回成都之后,面对家徒四壁的境地,大大方方地到临邛老家开酒肆,自己当垆卖酒,终于使得要面子的父亲承认了他们的爱情。
琴为媒,才子佳人成就了一段千古流传自由恋爱的佳话,除了真诚相爱之外,他们敢于跟封建道德、世俗偏见做斗争也同样可歌可泣。试想出身富豪名门的白富美卓文君后来敢于出头露面,白手起家,需要多大的勇气和决心。好在结局还算美满,最终皆大欢喜。
依稀记得唐伯虎在《题相如涤器画》中有这样一句:
“琴心挑取卓文君,卖酒临邛石冻春。”
尽管后世的道学家们称他们的私奔为“淫奔”,但这并不妨碍他们成为日后多少情侣们的榜样。如今身陷囹圄的王功权,当年高调而失败的私奔显然是受到此中启发。
美中不足的是司马相如后来居然一度还迷上了另一位美貌的才女,好在卓文君作了一首《白头吟》进行含蓄地规劝。
“闻君有两意,故来相决绝。愿得一心人,白头不相离。”
如此感人至深的诗句终于使得司马相如幡然醒悟,从此回心转意。
2013年11月14日是第七个联合国糖尿病日,据最新的调查研究显示,2013年我国已有1.14亿人患上糖尿病,不得不忠告包括自己在内的所有不爱运动的亚健康人士,司马相如当年也正是死于糖尿病并发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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