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逵性子太直,经常得罪人。不过,他讲的事情,句句在理。
‘张顺他爸病危,鲁智深甩给张顺十两银子,张顺哪里肯收,再三推辞。鲁智深急了,冒出石破天惊的一句话:反正你爹就这两天的事了,就当我随礼了,行不?’
‘鲁智深这厮,有时说话不用脑。有次,吴用酒醉吹嘘自己学富五车,众人拍马。而鲁智深却说,先生,你那么聪明,为啥连举人都没考上?’
‘顾大嫂显然有备而来,脸上厚厚一层白粉,黑底白边,像是驴粪蛋上涂了一层霜,脖子上挂串指头粗的金链子,活脱脱一个地主婆。’
‘雪中送炭,就是缺什么送什么,掉井里送绳子,掉海里送木头,他一定会铭记在心,这是最高境界,不花钱,但能让对方记你一辈子。据朱武说,达到这种境界的人万中无一,他所认识的人中只有一人,那人叫高球,现在已经是太尉,总管全国兵马调配。’
‘晁夫人这两天总是跳脚骂娘,晁天王唉声叹气,估计是内功不行,送两只千年王八给补补。’……
(10)张顺的爹病危
我跟张顺是老乡,平常关系不错,多次从他关卡偷偷下山,他总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这种时候自然得去看望。
听说他爹喜欢吃蜜枣,本打算弄两斤,去宋氏酒楼一问,得二两银子一斤,忒黑!我拼死拼活砍个人头奖金不才二两?
况且这个月俸禄只剩五两,心想还是留着他爹死后给凑个整数吧!但又不能空手去,只好去山上采了些野蘑菇趁手。
张老爹已经病入膏肓,只有进的气,没有出的气。
很多兄弟在,我看了一下,大体分两种:一、是张顺的部下,二、是爹还没死的。像我这种死了爹又不归他管的人很少。
众兄弟有拎野味的、有提海鲜的、有送水果的、、、唯有鲁智深两手空空,这厮倒很是大方,甩给张顺十两银子,张顺哪里肯收,再三推辞
鲁智深急了,冒出石破天惊的一句话:反正你爹就这两天的事了,就当我随礼了,行不?
众人目瞪口呆,哑口无言。
张顺手僵在半空,递出去也不是,缩回来也不是。
我看场面有些尴尬,想圆圆场,搞活下气氛,接过来说道:银子先放我这边吧,等过两天给你一起随。
估计张顺也晕乎了,看到坡立马往下滚:那也好,先放你这里。
刚说完,两人都觉得不大对劲,一琢磨,这是说的啥话啊!张顺和我大眼瞪小眼,无语了。
不知道张老爹是被我们气的还了魂,还是回光返照,颤巍巍坐起来,问道:你那边有啥亲人没?
鲁智深赶紧说他全家除了他都在那边。
张老爹说那就好办,银子他走时捎给鲁智深家人,他死后随礼钱另算。
鲁智深哭丧着脸说,那好那好,张老爹直接捎过去能省不少买路钱。
(11)宁跟明白人打一架,不跟SB说句话,这是众兄弟对鲁智深的评价。
我有时怀疑,这厮小时候是不是脑袋被驴踢过,满脑子浆糊,而且口无遮拦,说话不经过大脑,一句话能噎死一群人。
刚上山时,见林冲第一句话就是,阿嫂如何?
林冲当时脸刷的一下就黑了,冷冰冰的说:“死了”
鲁智深锲而不舍“怎么死的?”
林冲气呼呼的说:吃饭噎死的!
“吃鱼还是吃肉?”
“、、、、”
有次喝酒,吴用喝多了,又在吹嘘自己学富五车、才高八斗、谋略过人、、、
领导吹牛逼吹到忘我时,正是下属们拍马屁的最佳时机,众人抓住机会,纷纷附和,你一言我一语,什么肉麻话都出来了,什么空前绝后啦,什么千古文豪啦、、、、乐和拍的最有水平,说什么“天下才分一石,吴军师独占九斗半”,这个马屁无论力度还是着力点均恰到好处,众人无不叹服
吴用一时间飘飘然,嘴笑的都合不拢、、、
眼看晚宴就功德圆满,这厮没头没脑的来了句:军师文采这么高,怎么连个举人都没中?
这一砖直接把吴用从云端拍到了人间,阴沉着脸不说话,宴会不欢而散、、、
这样的例子数不胜数,众兄弟没一个不骂他脑袋缺根筋,要不是他武功高强,估计早就被黑了
(12)快到中秋了,开溜的兄弟越来越多。
也不怪兄弟们意志不坚定,毕竟强盗也是人,也是妈生爹养的,长年累月在外飘荡,生死连个信都没有,谁不想中秋时跟家人团聚一下?好歹报个平安,省的猴年马月回家时自己坟上草都老高了,老婆领着孩子站在旁边,唠叨着说这土里埋的虽然不是你亲爹但胜似亲爹、、、
但强盗这个行业特殊,散开容易,聚起来难,所以不论哪个山头都有同样的规定:私自下山者,杀无赦!
为了阻止弟兄们开溜,晁天王和宋大哥捐弃前嫌,一致对内,毕竟再这样下去,两人就成光杆司令了
晁天王的长项是打劫,宋大哥的长项是拉拢人心,吴军师卖弄文骚别有一套,三人均对当前情况束手无策,只好召开紧急扩大会议,堂级以上干部参加,要求大家出谋划策。
杀人放火我在行,遇到动脑筋的事,我从来都是只听不说,因为我自己几斤几两心里还是清楚的。
公孙胜献计,看守法:在河边设置岗哨,结果,还没等半夜,岗哨自己溜了。
武松献计,连坐法:分小组,十人一组,若一人逃跑,剩下的九人都砍头,武松很天真,以为人人都跟他一样讲义气,不肯连累兄弟。大错特错,当强盗的连爹妈都肯连累,还会在乎兄弟?这个法子仅用了一天就不得不紧急废除,照这样下去,没等跑光倒先砍光了。
王矮虎受武松启发,心生奇计,提议捆绑法:每个组选个组长,睡觉前把剩下的九人绑起来,结果第二天一早,组长跑了、、、、
孙二娘献上一计,押金法:扣发当月俸禄和奖金,等过了节补上,不过这法子都老掉牙了,屁用没有。你想想,在山寨里干,干一票拿一成,剩下的悉数上交。自己拉出去单干,干一票顶在山寨里干十票。那点破工资,还不够塞牙缝的,没人稀罕。
鲁智深献计,吓唬法:抓住逃跑的人,砍了头挂在桅杆上示众。这个也没用,出来当强盗的,都是看惯生死的主,都信奉脑袋掉了碗大的疤,二十年后又是条好汉,没人把命当回事。
眼见人一天天减少,晁天王和宋大哥一个劲的上火,嘴唇都起泡了,仍无济于事。
(13)
今天厅级干部开会,晁天王下了军令状,谁部下再开溜,就砍谁的狗头。
花荣是我的上级,回来就召集我们堂级干部开会,杀气腾腾的说:我的狗头保不住了,你们的狗头也别想保住。
我突然想到一个问题,那厅级干部跑了,砍谁的头?不过张了张嘴,没敢问。
散会后我立马召焦廷、鲍旭和李兖开会,他们三人是我统辖的地级干部,照例把领导指示传达一遍,这三个鸟人吓的汗都出来了。
散会后三人一溜烟跑了,肯定是去召集下属开会,不用猜我都知道他们说什么、、、
我以前总觉得自己不够沉稳,遇事慌里慌张,很羡慕那些办事沉稳的人。
现在我算明白了,火烧房顶还在喝茶聊天的,烧的必定不是自家房子,孩子掉到水井里还不急不躁的,肯定不是自家孩子。
一贯沉稳的晁天王这两天变得急躁,走路四平八稳的宋大哥,现在也开始小跑。
我想,若能想出办法解了山寨的燃眉之急,那我这次升厅级干部的事就十拿九稳了。
不过我这榆木脑袋肯定想不出,但我知道有个人肯定有办法,朱武。
朱武平常独来独往,不显山不露水,天天一副憨样,表态时从来都是双手赞同,发言时总是高呼领导英明,提意见时从来都是领导注意身体之类的话、、、从不表露自己的真实想法。
但我认为,山寨里最聪明的非他莫属,其谋略比吴用高出一筹,其心机甚至比宋大哥还要深、、、
不知咋回事,吴用似乎不大喜欢他,看他的眼神总是怪怪的,还处处给他难堪。
宋大哥似乎也不怎么待见他,提起他来总是冷笑、、、
领导不喜欢的人,众兄弟也都识趣的离得远远的。不过我经常去找他,倒不是我喜欢他,而是没办法,我不识数,后勤处那帮王八蛋经常克扣我俸禄,所以我每次去领俸禄总是喊他一起,好给我把把关。
有次我下山抢了二百两银子,提成按一成算,竟然给我算成十两,幸好朱武在,当即指出数目不对,重新算了一下,应该是十五两。那次他干了票小的,抢了五十两银子,领了十两提成,我又送给他一两当做感谢。
这厮正喝着小酒,唱着小曲:虎为百兽尊,百兽伏不动,若逢狮子吼,虎又全没用、、、
那表情,很享受,像射了似地,或者正在射似地。
我说现在领导们束手无策,都准备拿行李散伙,你有啥好办法?
朱武说,士兵们逃走,无非是觉得在山寨因为没有希望,只有给他们希望,他们才会留下来、、、唯一的办法就是:招安!
(14)
当我兴冲冲的跑去告诉宋大哥时,宋大哥脸上阴晴不定,问是谁想出来的,我不想出卖兄弟,就说我自己想出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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