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难说清王宗仁的《藏地兵书》严格意义上的文体归属。说它一是纪实作品也不为过。他的“兵书”没有花哨的文字,没牵强的赘句,朴实得就如同他笔下的雪山冰峰那般坦诚和冷静。
诚如莫里斯·布朗肖在《文学空间》一书所说:“死亡是文学的一种情结”。在王宗仁的《藏地兵书》里,这种情结市场闪现。书中描写了许多生与勇敢、冒险与拯救、死亡与坟茔的故事。这些葬在川藏高原上,以及公路旁的坟墓,或许只有到过西藏的人才能体会到它们的鲜活和冰冷。
他,从初来此地的“雪山高原反应”,到用手擦掉风挡玻璃上的冻雪,到“雪峰上多了一座墓茔,一个兵的永远的归宿地”的终结,让人在弥撒在雪域缠绕的世界,心疼到彻骨。
另一个故事:德吉梅朵为朝圣死去的柳倩而哭泣,而身为“红卫兵”深感罪孽深重的柳倩,又是她死去的夫母的轮回——“文革”时,疯狂的柳倩斗老师使之跳河自杀,她父母柳毅夫妻又不堪忍受红卫兵恶斗触电自缢身亡。时过境迁,公众记忆可以忘却,个人心灵却无法解脱。这样的悲痛和苦味的辛酸,让人欲哭无泪。
更让人感到悲情恸情的是《女兵墓》中那个似黄继光般堵枪的女卫生兵。凡是在兵营里待过的人都知道,在以男兵为骨干的部队里,女卫生兵可称为军中的玫瑰,处处受宠。然而,就是这样一个巾帼女兵,在叛匪袭击车队的关键时刻,却眼急手快,率先扑向了叛匪的杈子枪。多年后,那座葬她的孤零零的坟前多了一块无字的碑——这样的故事,若发生在媒体发达的今天,还不知要怎么炒作。可过去的岁月,就那样平静地结束。
王宗仁在叙述那一个个为有牺牲多壮志的闪光生命时,也记述了带有浓郁藏族风情的爱情故事。如《情断无人区》:落队士兵李湘与藏族贵族妇女拉姆的悲欢离合就颇有传奇色彩——有过一场幸福生活的藏汉夫妻,在暮年时分,拉姆最终去了庙里,李湘则在苦苦寻觅等待着他,彼此之间有着“我欲与君相知,长命无绝衰”的愁情断肠。
应该说,在王宗仁的“兵书”里并无宏大的叙事,汽车兵、文艺兵、哨兵、卫生兵……但这些小故事又都生动和富有传奇色彩。当这些故事栩栩如生地浮现在读者眼前时,就构成另一种小人物“兵”的史诗。如果我们用《文心雕龙》中所说的文骨文风文气来形容这部兵书的话,那么,那种无悔的奉献精神可说是这书的风骨所在。
一段时间,写藏区、听藏歌,成了一些文学工作者猎奇时髦的创作方式。而这些作品大多都停留在一些外在的描眉画眼上。从这个角度上看,王宗仁介于两者之间的创作,就更有了一种新的视野。
《走进西藏》的歌声:走进西藏,也许会发现理想;走进西藏,也许能看见天堂。走进王宗仁的《藏地兵书》,就走进道德天伦的“理想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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