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城文化人》揭示了当代文化人的真实生存状态
时间:2013-01-17 15:34来源: 作者:常晓军 点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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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小城文化人》一书中,作者以散文化的风格和意境对当下文化现象进行着思考,发出了文化人的正义呼声。文化人的清高和正直,与命运不断抗争和突围,始终引领着读者去追寻内心深处的文化之根。小城文化只是地域上的文化,但同样不失驳杂的色彩和躁动的品格。
印象中的文化人,要么狂妄自大,要么自命清高。尤其在这个充满浮躁与狂乱的时代,充分发挥个性表现自我,似乎更成为一些文化人从基因胎里带来的传统。然而在《小城文化人》一书中,
赵丰笔触纷繁官场中的一群文化人,感受细微敏锐,情感独特细腻,处处充满生活气息。小说揭示了当代文化人的生存状态,展示出他们与现实的矛盾和冲突,逼真地呈现出小城官场中各色人的精神状态和灵魂处境。在对官场文化人的政治生活深刻透析的同时,也一改往日文人型官员形象,剖析了社会转型期身陷权力场的当代知识分子的精神痛苦和人格分裂,批判了官场权力对知识分子人文情怀和理想追求的侵蚀和异化。
咸余官场虽小却关联着社会。相对于描写机关生态为主的官场小说而言,《小城文化人》的深刻之处在于描写文人型官员自我性格的分裂,以及他们的精神生存和现代性焦虑。那种介于保守与开放之间的文化姿态,拓宽的不仅是官场小说的思维和呈现空间,也有着属于自己的独特艺术价值。
学优登仕,摄职从政。曲天宇以出世之精神,做入世之事业。步入官场后虽屡受各种打击,空余时间仍修养身心,亲和山水。相信这并不是远离仕途,而是一种发乎生命的本真。或许政治的表现就是残酷打压,权力地位的私相授受。表现在《小城文化人》一书中,就是潜意识中的天人合一思想,促使着
渴望从自然的回归中找到内心持守的那股力量。曲天宇与文静苑相互爱慕,数次结伴前往凤峪沟却不说破。在他们看来,也只有在这样空灵的环境中,才会强烈感受到回归自然和对诗意栖息的渴望。那种物我两忘,独立自足自由自在的审美生存境界,使人的紧张疲倦,感伤和惊恐暂时得以安慰和补偿。思想上的丰厚精神馈赠,不但帮助着内心纯真的人进行着精神自救,也让不拘小节的席常农在坎坷的仕途上充溢着自身的文人气质。居士心态与山水适性,有理由让他对官场和婚姻不屑,却甘愿为创作把自己置身于孤寂大山,又在无意中寻觅到了人生的真爱。这是他的幸运,也是精神自救的过程。同时,政治情怀的压抑,文人气息的浓郁,自由生命的闲适与愉悦,让梁平安和曲天宇在官场上表现出了不同的人品。紧张精神的缓解,苦闷心灵的慰藉,也让马瑞龙和吴俊超表现出了新型文化兼政客型官僚的另外一面。背离和反差,决定了价值取向、是非评判、道德准则、行为规范和整个官场的游戏规则。文心与意境的结合,文化人的浪漫与环境的融合,构筑起的是文化人内心中最为真挚的情怀。这就不得不让人思考起文化的精神实质来。
生活永远是罗生门。为守住生命的重心,曲天宇不畏强权,坚守生死天涯路。虽然面对来自现实社会的压力与诱惑,曲天宇也曾不知何去何从。在这种生存困境下,文化人的尴尬、失落和不得志,他们不为官场体制或者城市文化圈所接纳,在时代变迁中找不到自己的身份认同,从而变得沮丧和困惑等种种迹象,都和现代社会根本性的荒谬和错位相关联。
小城之小彰显社会之大,这部小说对利益交换,钩心斗角,权力倾轧都毫不留情地予以揭露与批判。曲天宇的豁达正直,梁平安的凶狠世侩,马瑞龙的老道深奥,吴俊超的忍让没落……不同的性格、命运相互交织,让读者对官场的情感解读颇为复杂。唯一能证明它的方式就是付出。关倩茹、郑亚雯、文静苑都以不同的方式在付出着,不论是精神还是身体。人和人不经意间结成私密的圈子,看似牢靠却又时刻面临着破裂。在这样复杂的环境中,作者从以往官场小说中突围出来,以较高层面的意识和追求,用文字不着声色地实现了个人理想的表达。
另一方面,作者又放缓节奏,在环境和景色的描写中让纷繁小城有了情绪和表情。浓郁的地方风情,人文特征和厚重文化积淀,一定程度上把情感和人性、扭曲和裂变、正义和邪恶的生死较量得以掩盖。作为人生深邃的洞察和剖析,曲天宇陷入情感的误区,陷入权力的斗争,小说在叙述的细节中,展示了他情感上的“进入”和“挣脱”的过程。县长吴俊超在群体事件中被罢免,他和书记的权力较量便有了输赢。如果说,这输只是政治上的败笔,那么,和情人杨梅的悲剧结局导致他遁入空门,却说明了他作为知识分子对于官场的绝望。和吴俊超相比,梁平安可谓熟谙官场规则,如鱼得水的他活脱脱地表现出了最本真的一面。在这样的环境下,文静苑青春、明亮、含蓄、骄傲和无奈渐渐从隐含冷漠的内心显现。泥石流无情扼杀了她的生命,但这却成为了她整个爱情时节惟一的绽放,诗意的灵光闪现。
残酷、冷峻的美让文化价值成为文人生命中最原始的追求。关倩茹的善变与投机,文静苑的内秀与含蓄,郑亚雯的失落与彷徨,都说明了正气和邪气具有着迷人的魅力。这股魅力对男人来说有着难以抗拒的诱惑。可以说每一次的诱惑都是一次人生的挑战。面对挑战,吴俊超、梁平安、曲天宇这些人都以不同的姿态面对。
着墨官场文化人进行展示,是自觉地指向“文化人”本身的预定主题的。并由此形成了全篇小说的内在统一。
集笔墨与平凡的人生形态的展示于常风的生活世情,他并不是要刻意塑造高大全式的谦洁清明的形象,而是通过他们的日常生活揭示了权力、金钱以及美色交错下的人性异化,对官场规则对人们的价值观念毒害进行了细致入微的描摹。对于权力崇拜意识、圈子意识和非主体性思维,以及权力异化与不合理进行了较系统的审视,对文化人的官场生存状态进行了深入思考,对监督机制缺陷进行了表现,为读者还原了官场生态。当所有的奋斗使这些人陷入到永无止境的自我消耗与自我矛盾之中,进而从中发现各色人特殊而又普遍的文化态度行为、价值体系,将思考指向整个中国文化与中国社会,从而不断完善对其自身和社会的双重反思。反思什么?一种苦涩的认同,一种孤寂的忧伤,还是一种受难的美呢?
陈寅恪先生说,思想不自由毋宁死耳。这表现在曲天宇身上,是办实事,沉基层,弥漫于心的爱民、亲民、为民情感。入则恳恳才尽忠,出则谦谦以自悔。他真抓实干的平民化领导作风决定了他言出行随,雷厉风行,敢于直面问题的个性。曲天宇敢于对违章网吧及音像店进行罚款,对不学无术、利用职权谋取私欲的馆长撤职,对关倩茹的无理要求拒绝,足以见其独立自由之意志。曲天宇致力于改变官场的风气,表现出他在实际工作中长袖善舞的风格。当然这只是一个片断式掠影,其骨子里依然无法改变文化人的独立精神和自由思想,伴随而来的是知识分子无力的“自卑”和隔世的孤独。在政治圈中,曲天宇有悲哀、苦闷和无奈,却不刻意逃遁,不怕承担责任,不向强权妥协。积极进取对他而言,是一种乐观向上的心态,是一种生存的智慧。
曲天宇从追寻到幻灭,从希望到绝望。吴俊超从郁郁寡欢到遁入空门,都说明了正直、清高的文化人时刻都在经受着磨难。小说全篇不乏独特的民间话语立场,艺术上的真实、精微和深刻,进一步刻画了小城官场上的人物形象和复杂心理。权力争斗中的道德冲突,灵魂审视下的自我深思,道德批判下的宦海沉浮,更是让官场“文化”的深刻意蕴进一步突出。
如果说,曲天宙的官场经历只是无奈知识分子的觉醒,是对独立精神、良知与爱的批判与探索。那么,究竟什么又是文化呢?从文化人的角度而言,黄全星可能最具有文化气息,他在艺术上比席常农更执著。但从全篇来看,他只是小说中设计的一个文化符号。他的际遇是对人生理念的困惑和无比苦恼。不难想象,正处于社会转型期的咸余小城,落后与开放之间的相互碰撞,让这位沉缅于书画艺术的他,因为善良而受骗,因为贪慕虚荣而沦为植物人。这些故事所引发出孤愤、期望和理想,在权力集散地的官场得以淋漓表现。从而对于男人的担当、责任以及文化人所具有的情操提出疑问,也对于如何处理好“得”与“失”,“进”与“退”的关系提出深思和权衡。
在《小城文化人》一书中,作者以散文化的风格和意境对当下文化现象进行着思考,发出了文化人的正义呼声。文化人的清高和正直,与命运不断抗争和突围,始终引领着读者去追寻内心深处的文化之根。小城文化只是地域上的文化,但同样不失驳杂的色彩和躁动的品格。尤其是一个个鲜活的生活感受,写出的又何尝不是官场知识分子在现实中所面临的碰撞、迷茫呢?可以说,文化人的精神世界和心灵秘境,文人仕途的悲怆结局,是对基层文化在社会改革中的一种质疑。面对小城剧团解散、电影公司濒临倒闭、篮球场被堵,伴随着这些大众文化的消失,相信给每个人内心带来的都是无法弥补的精神缺失。这无疑是对当前的地域文化、官场文化和知识分子精神生存的一种逼视,是现实合理性作用下产生的荒诞和真实,也在深层中直接追问了民间文化、官场文化与精神文化的时代处境与精神命运,是对社会发展与时代变迁之于民族精神影响的本质探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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