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赌场小社会,社会大赌场—读魏剑美《步步为赢》

时间:2012-11-23 18:22来源: 作者:陈松柏 点击:
朋友魏君剑美是当代知名杂文家,嘻笑怒骂皆成文章。每读他的杂文,无不为他犀利的笔触感动。不成想这一次突然变了,给我寄来的是长篇巨著,确实让我既感佩又吃惊。一遍读罢,更让我吃惊的又是,既有杂文的深刻,又有叙事的生动;既是当代社会的缩影,又是如

  朋友魏君剑美是当代知名杂文家,嘻笑怒骂皆成文章。每读他的杂文,无不为他犀利的笔触感动。不成想这一次突然变了,给我寄来的是长篇巨著,确实让我既感佩又吃惊。一遍读罢,更让我吃惊的又是,既有杂文的深刻,又有叙事的生动;既是当代社会的缩影,又是如今官场的写照。他用犀利的笔,直剖官场,活画出逼真的官场百丑图:“官场上的小人得志并不是领导不知道他是小人和贪官,而是因为小人和贪官更适合领导的胃口,因为小人别无所长、贪官更多把柄,所以更要死心塌地地追随权势,不要脸面不怕恶心地侍奉主子。”并与赌场构成绝妙的对比,让我们清楚地看到这样一种严酷的现实:赌场小社会,社会大赌场。
  
  主人公汪大明是以赌徒的身份亮相的。这位原文化厅的副处长,一旦官场失意,尘封的赌徒心态便倏地飚升,主导了日常行动。具有极大的讽刺意义的正是,赌徒的心态催发了他官场一赌,让他在赌场找到了契机,偷摄了常务副省长(后来的省长)陈伟阳在澳门豪赌的事实,竟因此决定了今后的升迁,有三大精彩的地方要提请读者注意。
  
  第一,赌场与官场一样,需要屡败屡战的顽强精神,乘胜追击的果决态度。书中出现的任何赌徒,无不是屡败屡战斗志不懈的典型,即使是当时的常务副省长陈伟阳也不例外,最后取得彻底大胜。它让我们得出这样一个结论:钱输胆不虚,总有成功的时候。作者因此联系官场:“赌场也好,职场也罢,最怕的是虚了胆。一虚,则气势殆尽,气势一尽,则人人可欺。”
  
  只有胆不虚,才有翻身的时候,一旦翻身,就要乘着这股顺势充分发挥,终可大赚。请看汪大明的赌友老黑(韩佐)某一次赌场经历:他一输再输,又一次一败涂地之后,“又向顾小凯借了五万元,结果不到半个小时就悉数输掉。……最后他在身上东摸西摸好不容易找出了一张面值20元的港币,赌桌上20元根本无法下注,他便换了十个币去打老虎机。结果一个又一个币被无情吃掉,投第九个币时,他心一横干脆把最后一个也塞了进去,然后跳起来用脚后跟去砸按钮。谁知,‘咣’地砸下去之后,机器发出一阵‘叽哩咕噜’的声音,他傻了,以为把机器给砸坏了。抬头看时,却见显示窗口的计币数字正在疯狂跳动,惹得周围的人都围了过来,他的心顿时狂跳起来:他妈的,该不会中了巨型‘金多宝’奖吧?那可是上千万的巨款啊!
  
  “机器最后显示他只中了3000个币,计6000元。……
  
  “‘接下来发生的一切简直让人难以置信,’老黑一边啧舌一边描述,‘我疯狂乱赌,居然赌大出大赌小出小。后来我干脆在一赔一百五的全骰三点上连押五把,到第五把时居然押中了五百元,一下子噼呖啪啦赔了我七万多。那时我突然强烈预感到今晚我要暴发了,于是掉头直扑贵宾室,说起来你肯定不会相信,才两个小时我他妈的居然就赢一百多万呢。’”
  
  这种赌徒精神被汪大明在官场上发挥得淋漓尽致。缘于岳父的厅长职务,他当上了副处长,岳父出事,他丢官。在澳门历经几次赌博,他领会了赌徒精神,把官场赌注押在常务副省长陈伟阳身上,偷拍了他澳门豪赌的镜头,便开始了一次次主动出击,历经威胁、利诱甚至谋杀,毫不动摇,终于坐上了副厅长宝座。
  
  除了他,陪同陈伟阳豪赌的企业老板、财政厅副厅长、警察也无不在赌,在赌的过程中,居然攀上了常务副省长的关系,也应该历经挫折,痴心不改,最终换来对方的青睐与信任吧。
  
  二、赌场与官场一样,需要过硬的后台。
  
  有人也许不信,赌场也要后台吗?回答是肯定的。譬如堂堂常务副省长,也不能免俗。如果没后台,单凭他个人的收入,能几万、十几万甚至一百万、五百万地下注吗?他能在输掉一百万之后面不改色心不跳、依然保持良好心态反而砸上五百万吗?显然不行。他之所以在赌场从容潇洒,就在于他不考虑掏自己的腰包,“出手都是几万十几万,赢了自己兜着,输了则有旁边请他去的两个老板买单。”这次还不算什么,两个老板实力有限,不是硬后台。汪大明现场实录的第二次豪赌,那才叫有了坚强的后盾:“每次下注也不少于二三十万元。他身边一高一矮两个随从出手也十分阔绰,往桌上丢十万元一块的筹码”,连输几把后,便出去“洗个桑拿换换手气”,回来第一把就拍下了一百万。
  
  “灯亮起,赢了!
  
  “第二把陈伟阳仍是面无表情地扔下一百万,结果输了。
  
  “这下他赌兴大起,第三把时居然一下子堆上去五百万!”
  
  请看这时候的陈副省长:“悠闲自得,嘴里嚼着槟榔,右手不急不忙地整整左手腕上的‘欧米茄’,也许在他眼里,围观者的助阵就是‘群众的口碑’和‘人民的夸奖’,已经大大胜过‘金杯银杯’和‘金奖银奖’了。”他取得了伟大的胜利:赢了!只见他“微微笑了一下,并不表现出有多大的惊喜,只示意两个随从打赏。两人抓起一把百元千元的筹码见人就赏”。
  
  玩这样的豪赌能做到心态平和、遇险不惊,全源于坚强的经济实力为后盾,陪同前往的一高一矮两个人,一个是买单的财神爷,就是那个矮个子,省财经厅副厅长余长顺,有全省的经济实力为后台;一个是保镖,高个子警察张龙彪。
  
  即使是那时人微言轻的汪大明,第一次出征澳门,不也得找个小后台——请上电视台下属的“宏艺影视文化有限公司”总经理顾小凯吗!
  
  官场需要后台已是众所周知的。省委易副书记的秘书、汪大明的同学郭天宝概括得较好:“毛主席他老人家说得好,‘群众才是真正的英雄’,你没听群众编的民谣:‘关系最重要,有钱就更好,政绩做参考,能力算个屌!’老实同你说吧,哥们我接触人事工作以来,真还没见几个是完全靠什么德和能被提拔的。就是有德有能的人,关键时刻还不得四处活动活动!”活动活动就是找后台。主人公汪大明就是典型的个案。有岳父厅长为后台,他被轻易地被提为副处长,并且还准备任县委副书记。岳父出事——后台倒了——位置马上就丢:“就像当初莫名其妙就成了副处长一样,汪大明莫名其妙就不再是副处长了。”新任陆厅长“不过是借新名词在玩历任厅长都玩过的老招数——打击前任的心腹,安插自己的干将”。让自己一个有问题的老牌友接替了汪大明。这显眼的一提,针砭了现时提拔干部一个不容否认的腐败现象:“说你行你就行,不行也行;说不行就不行,行也不行。”
  
  并且,这种不太引人注目的腐败并非改革开放的产物,而是由来已久,据小说透露,起码可以追溯到文化大革命,一个认不得几个字的生产队长、汪大明的岳父姚振国,就因为当年保护过当时的公社书记,没想到从此傍上了硬后台,以后就不断地随着“龙首长”的上升而上升。其女儿姚冰这样概括了父亲的官场经历:“龙首长在仕途上顺风顺水,一路升迁,10余年后竟然成了省里主要领导。父亲自然而然也随之步步升迁,从山区公社一个小小干事一直做到省城的堂堂厅长。父亲本来还有望出任更重要的职务,但由于龙首长退居二线,本身没有多少文化的父亲最后不得不做了文化厅厅长。”试想“龙首长”如果出任国家主席,姚振国则完全可以成为国务院的主要领导。“龙首长”退了,失去了保护伞的姚振国就停止上升,不久出事,其女婿也自然职务不保。
  
  岳父不行了,为了找到一个过硬的后台,汪大明想到了偷拍,用陈伟阳在澳门豪赌的录像相要挟,生硬地攀上省长这个大后台,这才有了短暂的官场辉煌期。
  
  陪同陈省长到澳门豪赌的一高一矮两个人,不也用自己的实际行动巴结了省长这位大后台吗!陈省长一旦去掉了副字,财政厅副厅长余长顺很快被扶正,保镖张龙彪出任了公安局月湖分局的政委。
  
  第三,赌场与官场一样,永远都是步步为赢。
  
  “既然是博奕,不到曲终人散、尘埃落定,就不能说谁是最后的输家赢家。”这句话说的是赌场,形容的却是官场,是文化厅三个副处长同时盯上了处长位置时写上的。众所周知,赌场上瞬息万变,输赢难料,一败再败,手气一来反败为胜的事是常有的。
  
  官场也一样。其“惨烈比起赌场来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岳父出事,汪大明副处长被免,谁也不再看好他,就连司机也不搭理他。经夫人一番活动,被派到党校学习。没想到老同学郭天宝利用省委副书记秘书的方便,假传“圣旨”,当着陆厅长的面,“动不动搬出‘易书记强调’、‘易书记一再指示’、‘易书记反复指出’,让陆厅长在完全没有露面的‘易书记’面前一再点头哈腰。最后郭天宝才切中主题:‘易书记说了,……要注意防止少数人借改革之名行排挤之实,……对于个别年轻、有政绩的同志暂时因种种原因没有竞聘上,你们就将他送往党校深造以便回来时再做妥善安排……这么好的经验怎么不在材料中体现出来呢?’陆厅长连连点头哈腰,说事实上他们确实是有妥善安排的,秘书在整理材料时给忽略了。”这一下反败为胜,不仅解决了汪大明的副处级问题,还从此让人误以为他同省委易书记有了不同寻常的关系。
  
  同样,在决定处长位置的时候,宣教处有三个副处长,“董明已经过气,自己又是边缘人物,只有嫡系出身的于维先最有可能从徐副厅长手里接过兼任的处长位置。”甚至在文化厅党组讨论的时候,谁也没把汪大明当回事,然而,最后的结局却是:汪大明任处长。
  
  不久,常副厅长退休,“省委组织部已经三次组织人来厅里考察,最终确定的三个人选是钱一军、丁胜贤和办公室主任刘长洲。”最后的结果又出人意外:汪大明任副厅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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