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在此之前，诗生活网曾爆出一篇参评诗人潇潇撰写的名为《鲁奖热评，怪翻翻》（已被删除）的文章，也证实了这一点。文章说，7月26日，林雪和我通电话时说：“潇潇你真潇洒，这个时候还在德令哈，别人都跑到北京来了，千方百计找到领导，找到评委，找到评委会主任，在做深度工作……前两天领导还给我打电话，让我从两个候选女诗人中选择一个。我回答：‘未必，最后还是要以作品的质量为标准’。这两个女诗人都不在我的视野里。”

有媒体爆料，即使公开投票，投票前评委们会进行充分讨论，基本达成一致意见，之后才会进行投票。“这次鲁迅文学奖评选过程除了公布投票的环节，其他变动并不大。”陈晓明说。

阿来8月16日发表声明质疑：“如果说《瞻对》不属于报告文学，为何当初又允许《瞻对》一文进入报告文学组的评选，而不当时就拿掉？而要等一轮轮投票下来，又以终投的零票收场？世界上哪有这样的程序？”

诗人柳忠秧在提名名单公布前，也曾去过北京，不过他强调：“这次也没有跑奖，进京主要干了‘两票大事’，携长诗《哭长江》参加京港地铁‘4号诗歌坊’公益活动和成为首位顺义区柳庄户村驻村诗人。”

柳忠秧坦承，柳庄户村驻村诗人一事，是给某高校牵线搞的一个创作基地，“文人去的目的就是喝酒”。

面对质疑，中国作协副主席、诗歌奖评委会主任回应称：“我们11位评委中，只有一位是专攻旧体诗的褚水敖先生，他最懂旧体诗，他认为周啸天的诗写得很好，我们其他10位评委都是专攻现代诗的，比较相信他的意见”。记者了解到，褚水敖系中国诗词学会副会长，曾任上海市委宣传部文化处处长。

评什么？凭什么？

柳忠秧爱喝酒，最近他自己都不喜欢这一点，他怕跟媒体沟通把不住关。但遭受“凭什么说我的诗比周啸天的差？”“歌功颂德的作品少吗？”“凭什么丢了奖还被羞辱？”等问题困扰，他依然天天喝酒。

“今晚又喝去了。”8月15日晚，柳忠秧妻子邓女士接受采访时说，邓女士也喜欢开玩笑，戏称柳忠秧是“屈原”，柳忠秧也很乐意接受媒体对他“楚狂人”的称呼。“他写的就是楚文化，他最佩服的也是屈原”。此次柳忠秧的参评作品即是反思楚文化、贴近主旋律之作。

说到“主旋律”，《人民日报》原副总编辑梁衡8月14日发布了一篇声明，即《关于鲁奖落马的告白》，文中爆料，鲁奖评委会对评委的选择做出了干预，自己也差点得了零票，“没有想到张闻天会被鲁迅关到门外”。梁衡就此事在接受媒体采访时表示，有人告诉他，就是因为张闻天那篇文章，评委受到了压力。

类似的还有，诗人潇潇的那篇《鲁奖热评，怪翻翻》中也提到：有的人，诗写得很不错，一不小心就范了大忌，把自己毁了。比如安琪的“寂寞，我X！”犯了性之忌。林雪还告诉我：你可以放开写，关键是不能编进报鲁奖的作品里面。

这段由鲁奖评委林雪打给潇潇的电话，一石激起千层浪，强烈表示抗议的阿来也开始这样怀疑自己的《瞻对》。

《瞻对》是阿来的长篇纪实作品，以一个瞻对土司部落为载体，追述了该土司自清朝至新中国成立200余年的命运变迁，重构了汉藏交汇之地的生存境遇，算是我对川属藏族文化的一个现代反思。该书全文原刊于《人民文学》2013年第8期，还曾获得过该杂志的非虚构作品大奖。

“我现在对落选很坦然，为什么？我没有获得提名很正常，你想想，如果我获得了提名，那网上得闹翻天啊，民间战胜官方，无业游民打败作协主席。”鲁奖提名作品名单公布当晚，柳忠秧对重庆青年报记者说。

他接着分析：“更吊诡的是，我和方方都没获得提名，整个湖北文坛全军覆没。如果方方提了我没提，那网上也得炸开锅，如果有一个提名，那狼烟又起。所以最好是两个都不提名。尤其我不能被提名，不然今晚得狂欢，又有好些人要放鞭炮。那不就出乱子了么。”

“你担不担心大家会把‘跑奖’矛头指向你？如果被误会了怎么办？”重庆青年报记者随后向周啸天追问，周啸天片刻不语，回复了两个字：担心。“你最后笑啥？”接着又是片刻不语，再得回复：如此低智商的问题，让他误会去……后一个问题让公安解决。

“没办法，凭什么？我只有凭法律，这是我最后的底线。”柳忠秧坚决地说。

用官司拯救鲁奖

8月15日晚10点多，柳忠秧接到了《华西都市报》的“擂台”邀请。“他们出版面和一切费用，请我赶赴成都与周教授开展正常的学术论争。本来他很爽快地答应了，我已计划好周日出发赴约，哎呀，哪想到今天一早周反悔了。”柳忠秧打定主意这是他的一次翻身机会，在电话那头有些怅然若失。对此，周啸天回应很简单：“这是媒体炒作。”而此前，他曾表示欢迎与柳切磋。

方柳大战数月以来，柳忠秧告诉重庆青年报记者，自己的生活已经受到了一定影响。8月13日晚，柳忠秧终于在自己的实名认证微博公示了《广州中级人民法院民事裁定书》全部影印件，并声明，状告方方与鲁奖结果无关，诉讼是为了维权。但这份声明转评寥寥。

“敢走这一步，就是因为我确实没‘跑奖’，如果有问题，网民恨不得挖地三尺，拽出我祖宗！”柳忠秧气愤依旧。值得一提的是，柳忠秧祖宗三代都是私塾先生，自己目前还是云深书院山长。

对此，方方在接受重庆青年报记者采访时显得很自信：“没关系，他要是觉得我涉嫌诽谤，可以告我，我不怕，哪一句话是诽谤？我那条微博就一百多字。没有问题，我会应诉。”当记者问到对案件的期待时，她表示自己不会提出和解，如果柳忠秧提出和解，自己还会嫌麻烦，“和解干嘛呀？我应诉就是了”。

她同时还表示，对柳忠秧的“批评”，只是一个“牢骚”或“感慨”，“我批评的是评委，批评他们重人情轻文学”。

“那你后来说周啸天的诗还不如柳忠秧，是想表达悔意？”“那是博主转的几首诗，我没看到获奖的，那几首确实比柳忠秧的还差一点。这有什么好后悔的呢，我也没攻击他，也没有诽谤他，也没有骂他，只是陈述了一下事实。”

“我跟方方没有个人恩怨，我公司也停了五六年，真正是无业游民，根本没有公关实力，我无非就是喝喝酒。”谈起案件进展，柳忠秧几乎就剩下这些话。但谈起对诗歌的认识和对评奖的看法，他还是滔滔不绝：“诗歌不能政治化，诗歌背后是文化，它不仅仅就是一种所谓的普世价值。诗歌评比不能把华盛顿与秦始皇比，那岂不是关公战秦琼？很扯嘛！”

最后一次对柳忠秧做补充采访时，他还没收到立案通知书。记者记得他少有地在通话中沉默了许久，然后态度缓和了许多，声音低沉：“我觉得我再也不会参评鲁奖了，这件事让我伤透了心。不过这届还是有一些新面孔的，以前不是这个主席，就是那个官员，所以，如果说方柳大战有什么积极意义的话，我觉得还是进一步促进了评奖的公正。”

而此时，对于这场“非典型”的狂欢，对于诸多质疑，官方并没有做出让社会称道的回应。腾讯《大家》栏目曾刊登一篇青年诗人徐晋如的《真正的诗人看不上鲁迅文学奖》，文中重提“周啸天私盖公章，就四川诗词学会换届骗取上级主管部门批复”一事，后经《壹读》官微公众号授权转发，广为流传。而周啸天，

在接受重庆青年报记者采访时回应称：“媒体喜欢消费新闻，莫把我绕进去哈。有一个关于辣椒的谜语：‘红口袋，绿口袋，有人骂，有人爱。’不仅辣椒如此， 也一样。”

专栏 杨耕身更是在《晶报》撰文发出了一声闷响：“当我听到柳忠秧同样愤怒地喊出将要告倒方方的声音时，我不再觉得它仅仅是一场闹剧。我感觉世界一下子安静了，简单了。”

也许，鲁奖太需要一场官司，也许，这场便是。

文/重庆青年报记者 冯建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