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务院新闻办昨天首次为 举行中外媒体见面会。第八届茅盾文学奖获奖 ,除毕飞宇身在国外没能出席外,张炜、莫言、刘醒龙、刘震云一齐坐在发布台上,介绍创作过程,回答记者提问。
因为此前茅盾文学奖评选机制遭遇的质疑,使得这次见面会多了一些“回应”的成分。但现场记者稍显遗憾的是,4位获奖者似乎并非回应质疑的真正主体。
■莫言:
文学评奖只能做到相对公正
自我介绍创作:“几十年来,我们一直关注社会,关注他人,批判现实。我们一直在拿着放大镜寻找别人身上的罪恶,但很少把审视的目光投向自己。所以我提出了一个观念,要把自己当成罪人来写,他们有罪,我也有罪。当某种社会灾难或浩劫出现的时候,不能把所有责任都推到别人身上,必须检讨一下自己是不是做了什么值得批评的事情。《蛙》就是一部把自己当罪人写的实践。从这些方面来讲,我认为《蛙》在我11部长篇小说里面是非常重要的。”
莫言的获奖作品《蛙》,体裁上不是他以往擅长的小说,而是话剧。有声音认为其艺术成就没有超过他的以往作品,甚至认为他这次获奖是奖给 ,而不是《蛙》这部作品。对此,莫言回应说,对于自己文学作品的评价见仁见智。即便是62个评委,他们对作品的评价也不尽相同,六轮七次投票,那么多争论和讨论,说明文学作品是由个人经验、个人经历所决定的,有很大的差异性。莫言自己对《蛙》是满意的。他过去的小说,《红高粱家族》等都有自己的特点。作为一个自己的长期写作目标,莫言希望作品无论是结构还是思想,甚至使用的语言上,都应该和已经写出的小说有所区别,《蛙》基本达到这一目标。
对于本届的评奖机制,莫言认为,大评委、实名制等改革对文学本身来说是很好的。因为文学正在逐渐边缘化,这次评奖变成了万众瞩目的事件,本身也是一种提升。他个人认为,本次评奖公开是肯定的,透明也做到了,但公正这个问题确实很难说。“文学这个东西,仁者见仁,智者见智,不同的作品,两个人可能会给出截然相反的看法。要做到人人满意、读者满意、作者满意,这是不可能的,只能说相对公正。”
■刘震云:
中国 要获诺奖评审要看中文
自我介绍创作:“能够获得茅盾文学奖,是因为这次评奖方法和规则的改变,我觉得归结起来是一个词——民主。我觉得文学不但经过了文学的洗礼,也经过了民主的洗礼。如果不是评选办法的改变,我觉得我们五个未必能获奖。……作者说什么其实是不重要的,书里的人物要说什么是非常重要的。当我由一个写作者变成一个倾听者的时候,我的写作获得了更大的自由,这个作品和茅盾文学奖结合起来,就是一句话:民主和自由。”
在回答美联社记者“中国 获诺贝尔奖的挑战”时,刘震云表示,中国 如果想尽快得诺贝尔文学奖,评审委员会要改一条评审原则:以中文为标准。因为现在的评审语言是瑞典文、英文、法文等其他语种,中国 如果评上的话,评的肯定不是 ,而是翻译。“我接触过很多(国外的)汉学家,对中文的理解有多深,我表示怀疑。但是我读过许多得了诺贝尔文学奖 的作品,我觉得中国的 们,在座的一点不比他们写得差。”
同样是回应“文学作品商业化”的问题时,多部作品被改编为影视剧的刘震云表示,自己清楚地知道小说和影视是两个完全不同的东西,“奔跑的姿势、速度不一样,要去的目的地也非常不一样。”影视对于文学极大的作用,是可以给清贫的作者提供另外一个补贴家用的途径,使他生活得非常有自尊,“来北京了,我请他吃饭,我觉得不寒碜,这一点我觉得比其他的要重要。”刘震云还提出,今年获茅盾文学奖的五个人都很商业,孔子、李白、杜甫、李清照、曹雪芹、施耐庵、蒲松龄等古代 也都是商业的。好的文学一定是畅销的,时间对作品的考验就是畅销与否。50年之后如果作品一个读者都没有,说是好作品那是自欺欺人;如果50年后还有人在读,那就是畅销,就是好作品。“我觉得商业不是一个坏词”。
对于下一步的创作计划,刘震云直言:“我一直对女的充满了感情,能够深入地认识,确实需要一个过程。因为过去的作品主人公都是男的,下次要写女的,希望能够写得让女读者特别喜欢。”
■张炜:
本届评奖机制透明公开
自我介绍创作:“《你在高原》这本书我花了很长时间写作,从构思到完成经历了22年,如果把构思的时间算在内,时间就更长了。对于我个人来讲,是一次文学的马拉松。”
本届茅盾文学奖的评奖制度与往届比有了显著变化,试行实名投票和评委投票情况公布制、大评委制、初终评一贯制,设置提名作品、评委名单和评选日期提前公布,各轮评选结果及时公布,纪检和公证监督等制度。对此张炜表示,自己从30多岁开始就多次有作品入围,但一直没得奖。而本届的评奖机制透明、公开,有了这个基础就能做到公正,这是很难能可贵的。大概有上万部作品在那里,可是只评出五部,有很多好作品和 不能入选,这是一个现实,遗憾在所难免。如果本届的评奖机制不变,好作品得奖的几率一定会越来越高。张炜希望下一次茅盾文学奖评选要加强今年的做法,而不要减弱。
有媒体记者提出,1988年获茅盾文学奖的《平凡的世界》在普通读者中阅读率非常高,而现在网上对本届评奖参与评论的网民中,95%没有读四位 的作品。对于这一现象,张炜表示,《平凡的世界》获奖后有更多人读了,这是在一个相对漫长的时间内形成的现象。市场和文学性、文本的价值有时是统一的,有时是不能够统一的。有时候积累起来的读者更可靠,有一哄而上的反而不一定那么重要。至于很多人说《你在高原》这么长,怎么读?“我发现,读者一般是不问的,问的人一般是不读的。”张炜说。
■刘醒龙:
写个中篇小说不够请人吃顿饭
自我介绍创作:“《天行者》这部小说是我在营造心灵的故乡。我出生的时候我父亲把我和姐姐挑进山里了,我们家在山里面前前后后搬了十多次家。随着年龄增长,自己对情感的归宿在哪里,一直特别在意,因为我找不到一棵和我同年同月同日生的树,我找不到故乡的根在哪里,所以很多年都在寻找,包括我通过文学一直在发现自己的情感之根究竟在哪里。”
刘醒龙在昨天的媒体见面会上表示,《天行者》是为中国农村民办教师这个群体树碑立传的。刘醒龙能从人群中一眼认出谁是民办教师,因为他们“只要在乡村行走,眼神会散发出卑微或者是卑谦,这种眼神和乡村干部绝对是不一样的,他们有一种孤傲,但孤傲背后可以看出卑微”。
刘醒龙认为,20世纪60年代到90年代,中国乡村的思想启蒙、文化启蒙几乎都是由400多万民办教师完成的,所以他在小说里把这些人称为没有丰功伟绩的民族英雄。不只是民办教师,其他父老乡亲,包括工人、农民等其他方方面面的阶层也都是这样,“他们看上去不起眼,但是当你回过头看的时候才发现,如果缺了他们,我们的历史是延续不下去的。”
在回应“文学作品商业化”的问题时,刘醒龙坦率呼吁,希望借媒体的话语权替 们争取更高的稿费标准:“好不容易写一个中篇,挺难的,结果还不够请人吃顿饭,在武汉差不多,在北京肯定是不够的,而且还得交税。物价涨了那么多,通货膨胀那么厉害,稿费多少年没有人加,而且这个标准是国家制定的,很不合理。”
■文/本报记者雷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