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学不仅仅是一种取乐于民的消遣品,它更多的功能应是鼓舞和激励我们能够在阅读作品中获得积极向上的精神与动力。作为文学工作者,如果能在历史的发展进程中,为当代人和后代人发现一些具有重要价值的历史经验与
历史真相,这样的文学比创作一部言情小说或写一篇爱情诗歌不知要强大和伟大多少。这话是我国著名报告文学 、三届茅盾文学奖获得者何建明说的。近读何建明先生历经3年调查、采访撰写的新作《台州农民革命风暴》,发现这部文字不足10万字却堪称厚重的作品,为上述表述作出了最好的注解。
今年是我国改革开放30周年,而我们都知道,中国农村改革的发轫地是安徽凤阳的小岗村。1978年12月,小岗村的18位农民冒着巨大风险,私下签订了一份分田到户的“契约”。一年后,新华社记者闻讯来到了小岗村并将此事写成“内参”报送到中央领导手里,农民们的自发改革得到了中央领导的高度肯定。随后,一场以小岗村为典型的农村改革在中国大地波澜壮阔地展开,小岗村由此被称为中国农村改革的“发源地”。而何建明在这部纪实作品中指出,中国农村改革的真正发源地并非在小岗村,而是在一个更边远和偏僻的山区农村——浙江台州的皂树村。那里的分田到户和大包干,比小岗村更早、更彻底,并且经受的斗争也更激烈和痛苦。皂树村和台州农民应是中国农村改革真正的发源地和急先锋。
浙江作为中国民营经济的主要发源地,创造出“浙江制造”,诞生了“浙江经验”,这些已经被研究中国经济的学者们所普遍认同。但提到浙江,人们首先想到的是温州,在一般人的眼里,温州人似乎是最先搞起民营经济的。事实究竟如何呢?在《台州农民革命风暴》一书中,何建明指出,中国的民营经济同样发源于台州。
名不见经传的台州,竟然是我国农村改革的发源地和民营经济的发源地,这堪称一次重大的发现,它或许将改写中国农村改革开放史。我想,这应该是本书的最大看点。
台州是浙江的一个地级市,地处温州和宁波之间,三面环山,东临大海,地理偏僻,民风质朴,而台州人素有敢为天下先的风气和勇气。何建明通过几年深入地调查和采访发现:浙江台州的皂树村早在1977年前就已经把地全部分完了,而这种现象在台州比较普遍地存在着并得到了一些基层领导的默许。不仅如此,第一个尝试农村股份制的是台州农民,第一个搞农业新型合作社的是台州农民,第一个民间银行的诞生地在台州,第一个建立民营汽车制造厂并形成品牌的是台州人,第一个个人制作飞机的也是台州农民……我以为,台州农民所作的这一切,足以撑起被何建明谓之的“农民革命风暴”。
文中作者谈古论今,引经据典,用了不少篇幅来说明,是如山一样的硬气,如水一般的灵气,如佛一样的超然与内敛,决定了台州人不畏强权,敢于冒险,敢于闯荡,又富有创造进取的精神,造就了台州昨天和今天的历史。扎实的采访和独特的分析,无疑使本书的发现更加具有说服力。
在阅读这本书的同时,让我想起了另外一个鲜为人知的事件:1972年,广东省连南瑶族自治县寨岗公社迴龙大队农民张裕古缘于当时生存的艰难,穷则思变,带头包产到户。但是,与皂树村和小岗村的农民们命运迥异的是,张裕古因为提出包产到户而被开除了党籍,后来还为此被关进了监狱。直到1981年底,在中央领导的直接关注下,广东省韶关地区中级人民法院对张裕古的案件进行了再次审判,撤销了过去的裁定,改判张裕古无罪。因此在学术界有“安徽有小岗,广东有寨岗”一说。据有关方面研究,包产到户的历史可以追溯到上世纪50年代农业合作化后期,从那个时候一直到后来都有些地方搞过。包产到户历时30多年,几经曲折,其中的故事恐怕数不胜数,浙江台州皂树村和安徽凤阳小岗村应是其中的典型代表。
在改革开放30年之际回顾我国农村改革开放的“前世今生”,感受着台州农民革命风暴带给我们震撼的同时,我们或许可以得出如下结论:中国农民为了改变自身命运和寻找生存之路所付出的勇气和智慧往往超出了我们的想象,他们自古以来一直是改变和推进中国命运的主要力量,农民主宰中国命运的历史从来没有改变过,今后也仍将如此。我想,这也许是本书作者最想告诉我们的,这无疑也是本书的最大价值所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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