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个大师头衔泛滥的年代里,真不知道应该用怎样的言辞才能唤起人们对黑塞的足够关注和敬意。对于那些喜爱黑塞的读友来说,《黑塞画传》属于那种毫不犹豫就应该纳入囊中的好书。因为它用无数照片、剪报、信件勾勒出黑塞的一生,同时,又用编年体对应记载了黑塞一生的世事风云。这是一部浓缩在一个人一生之中的二十世纪史。大师就应该如此,他们的人生是我们考察这个世界的重要维度。 对于并不熟悉黑塞的读者来说,可能贸然推荐这样一本书并不是很合适。但是,我不觉得直接去阅读黑塞的原著或者评论是件好事。无论是他复杂晦涩的《荒原狼》,还是重达400多页的《玻璃球游戏》,都可能在第一时间阻滞了你的阅读兴趣,以至于就此和这样一位德国文学大师、诺贝尔文学奖获得者、浪漫主义最后的骑士,就此擦身而过。无论对于读者还是对于黑塞来说,这都是值得惋惜的事情。
所以,如果换一个角度,从认识黑塞入手,事情可能会完全不一样。通常情况下,我们都是通过作品而认识
的。而在生活中,我们都是先认识一个人,产生好奇,然后再了解他的诸多方面。可以把黑塞当成这么一位朋友,通过他一生的故事了解这个人,从而理解他的痛苦究竟在哪里,他又是如何挣扎出一条路来。如果黑塞一生的际遇和遭逢能给你带来心灵上强烈的震撼和共鸣,那么,相信你一定能欣赏他的作品,就像他穿越了时光的瀚海来到你的面前。你们彼此的心在书页里合二为一,黑塞的所思所感如同宝瓶灌水,涓滴不漏地透过作品传递给你。这大概是读书最直接爽利的办法。
画传的价值不止于此,通过它,可以看到一个原本注定要成为牧师的德国小男孩如何成长为一名诗人。而诗人柔弱敏感的内心面对一战又遭受了怎样的苦难,而他又是怎样坚持心中关于和平的理念,以至于被故国放逐,被同胞背弃。在那样的大时代背景下,他如何倒下,引发精神疾病。在这本书里,一切都不曾被掩饰,而是极为真实地展示了出来。遭受这样的精神打击,黑塞却令人惊异地恢复了元气,从狂乱崩塌的内心黑暗中走了出来,甚至从此向世界散发光彩。黑塞经历了两次世界大战,顽强的反叛精神和温柔的内心始终引领着他坚定地走在自己的人生道路上,以独特和幽雅的姿态成为世人的精神灯塔。
黑塞说过:“到处都存在着被人们视为较美好、较优雅、较特别的生物,有一些人甚至还将它们当成守护精灵来崇拜,因为它们提醒了我们,世上还有比我们的生命更美好、更自由自在的生命。而各地都一样,儿孙们会取笑祖父辈们的守护精灵,有朝一日,优美的物种会遭捕杀,人们将重金悬赏它的头颅和毛皮,不久之后,它的存在便成为传奇,而传奇将插上羽翼,继续飞翔。”
现在,黑塞已经远去,他所坚持的美好、优雅、特别也成为过去。我们处于一个更加粗俗残忍的世界,彼时人们用刀枪划定疆域,争夺财富,而现在我们用金融衍生品把世界搅得天翻地覆,一夜之间从繁荣的浪尖跌入衰退的谷底,目睹无数梦想在坚硬的现实撞击下片片飞溅。时代的进步并不能减少精神上的苦闷,物质的丰富也无助于人们认识自身。因此,黑塞在今天对于所有人来说具有别样的意义。
也许我们要面临一次前所未有的打击,亲历一次世界性的衰退。此时,黑塞所许诺的“更美好,更自由自在的生命”就会成为我们追寻的目标。在我们起身飞翔前,不妨打开《黑塞画传》,看看他当时是如何掠过天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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