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城走了十八年:一个70后的乡村记忆》 十年砍柴著 山西人民出版社 2011年7月出版 《进城走了十八年:一个70后的乡村记忆》是作者的一部自传体散文集,是一部乡村少年成长史,而串起乡野零零碎碎的红线乃砍柴君“我的奋斗”。砍柴君自称“这是一本进城的乡下人18岁前的编年纪事”。站在城市,回味乡村,拉伸时空容量,砍柴君自己及在他的带领下,我们找到不同的回首乡村的风景。 通过读书走出乡村、告别乡土中国、转变身份,是那个时代的一道特殊人文风景,砍柴君等少数人杀将了出来,而留下来的,还是在那个平静的小山村里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或是背负着“农民工”的名号在城市无根漂泊,这是朴素耕读文明下的结果。与此同时,通读全书,能够感知到砍柴君的心理,也是笔者一直所认同的,在农村出生长大,走入城市、融入都市,是一个人的一段宝贵经历,如此生活经历丰满了人生,“后农村时代”的路也将更为丰富多彩。 砍柴君所描摹的乡村世界,经过改革开放30余年的锤炼,确实起了变化,如乡村社会结构、文化环境等,这是毋庸置疑的。可在笔者看来,对于中国的大多数乡村而言,尤其是中西部农村地区,仅仅犹如时间的24小时内改变一般,未曾发生质的形态发展。乡村还是那个乡村,篱笆还在,女人和狗也仍然在村口徘徊。虽然,砍柴君、笔者及其他人,都希望“我们的乡村更美好”。 改变,自然包括“变好”和“变坏”,哪一方都不容回避或者轻薄。 一切都在变……在看到发展的同时,不能忘却的是:城乡二元格局下,读书仍然是农村孩子“鲤鱼跳龙门”的一条最为重要的道路,虽然,不是唯一。这似乎在中国社会,几千年未有更易。而当今时代,“跳龙门”的难度较之砍柴君,不是变容易了,而是更难了。“变化”还不仅在这一个方面,让包括砍柴君在内的70后一代在历史时空中还不曾想到的是:农村空壳化、留守儿童呈几何倍数激增、农民“被上楼了”、农村环境的城市污染转嫁、农民的闲暇时间失去了寄托的空间与平台……凡此总总,包括但不止于此的“问题一箩筐”,或许在砍柴君的乡村记忆中已经露出苗头,或许连作者本人在经历那一段乡村的暴风骤雨后到今天都不乏惊讶。但不管如何,这是中国乡村的一个客观存在,不论你信不信,但绝不能“掩耳盗铃”。 “对我来说,进城只走了十八年,而对整个中国来说,进城走了几千年。”这是作者的一个隐喻式的感叹,似乎预设了中国乡村的“前途”就是告别“乡土中国”,走进“城市中国”。在笔者看来,有“一厢情愿”之嫌,是一种典型的城市化思维,是城市文化的强力入侵。“道路通向城市”,中国农村的道路就一定通向城市吗?我看未必。由于几千年农耕文明、游牧文化(西北民族地区)浸淫,更为重要的是儒家文化大背景,中国乡村应该按照“乡村的逻辑”发展,当然,这一点与“城镇化”不绝对排斥、抵牾。而城镇化的一往无前,恰恰是城市的一元化狭隘思路,更甚的是,中国城市化道路更多地沾染上了西方话语的殖民气息。城市不等于现代、农村不等于落后。祛除重重迷雾,城乡和谐共存、多元同生,“各有各的精彩”,才会有人与社会的活力发展,“我的地盘我做主”,才更可能“诗意地栖居”,否则,只会渐行渐远,渐入死角。至于何谓乡村的逻辑,这是理论研究工作者所要长期着力的地方,但是,清除认识上的这一重障碍却是乡村走向繁荣的第一步,且是极为重要的一步。乡土中国是不可能告别的。因为,告别不了,告别也不见得是件好事。砍柴君在“后记”的结尾部分写道:“我们夫妇俩奋斗二十余年,才取得一纸北京户口,难道就是为了生一个故乡是北京的孩子?我以为这至少算目的之一吧。他不会再有赤脚走在田埂上的经历了,他可能不会说中国任何一种方言了,也不会有挤进城市的那种压力了,这是他们这代人的幸福吗?是,也不是。”写着写着、走着走着、想着想着,作者砍柴君本人也疑惑了,不是他被绕进了迷宫,而是,乡土中国,本身就是不可能的告别,这是我们这个国家的底色,亦是生活在这片宏阔热土上的人民的心理密码、文化DNA。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