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一个”清”字了得——浅议“灵飞经”一二

刘虎民

小楷，历代不乏名家佳作。可谓众星璀璨、各领风骚。从钟、王、褚虞到赵文敏、文衡山、董其昌等，无一又不让后人顶礼膜拜、尊为楷模，无论扣开那家门户，都可登堂入室，绽放华彩。

小楷，作为一种书体，历久而不衰，很大程度和他的中正性及实用性分开。

小楷以清晰淡雅，优美俊秀，容易辫识，无论识字不识字，懂或不懂书法者，都容易接受并得到美的熏陶。

古代公文信函、科举考试、皇上的圣旨、大臣们的奏折，均以小楷呈现，显得认真庄重，以示严谨和恭敬，唐人抄经更是清一色的小楷。由此可以看出当时小楷的特殊地位是其他任何书体也无法替代的。我们今天看到的许多优秀小楷佳作，都是以这样的方式流传下来的。

小楷，大概分为尚意和尚法两大类。尚意者，以书法之意态、意趣及性情取胜；比如“宋四家”尚意味最足；尚法者，以笔精法极，点画考究，清丽工稳取胜。

“灵飞经”就属于后者，笔笔入法，点画精良，稳健秀丽，神采飞扬，雅俗共赏。

“灵飞经”的最大优势，其笔精、法严、工夫硬是其它小楷无法比拟的。

下面就以自己浅薄的书法认识谈谈“灵飞经”有那些优势和特点。

现存“灵飞经”分为墨迹本和拓本两类，我们都知道墨迹本，是书法临习的最佳选择。再好的拓本也不可能完全反映原墨迹本的来龙去脉，起、行、收的细微动作变化，笔与笔之间的映带，一目了然，清清如水，再不用“透过刀法看笔法”那么麻烦费神，直接学习取法就是了。

“灵飞经”墨迹留下43行，约700字，但丝毫不影响后人作为小楷入门临习的最佳范本。

我之所以说“灵飞经”为最佳，是因为无论你最终归法何处，“灵飞经”都是小楷临摹的必修课。

其特点有三：一是用笔之清晰，“灵飞经”那一笔不苟，笔精法极、干净利索，稳健秀丽的过硬工夫无不令人为之倾倒，叫绝叹服。

二是结体之清丽。结体舒展宽博，体势流美开阔，风神绰约劲健，可谓疏能奔马，密难透风。苏学士言：“世之所贵，贵在其难，真书难于飘扬，草书难于严重，大字难于结密而无间，小字难于宽绰而有余”。

三是章法之清正，说到清正，书丹者的心境不能不说，“灵飞经”不管是钟绍京还是其他经生所为，那种安静沉稳，心无杂念，出尘不染，一心向佛的平静心态，洋洋洒洒的文字无一笔一字之败颓，这会让许多书法家望而却步，不得不令人赞叹叫绝。

傅山讲：“写字之妙，亦不过一正，然正不是板，不是死，只古法”。凡心浮气躁，急功近利者不能为，亦不可为。

静静地品读“灵飞经”的用笔，可谓精彩至极，有时对他用的笔、墨、纸都很好奇，妄加猜测。藏露、方圆、粗细、大小变化丰富，谐调统一。以露锋侧入取势居多。横画尖笔顺锋切入，转中锋行笔，收笔时稍顿回锋，一露一藏，既飘逸又沉稳，特别是起笔时尖峰切入，中段细，两头略粗，形成弧线，稳定开阔，势尽、多变，形美；竖画直下贯通，不滞不凝，不做作，有时少作摆动，或向心，或向背，有粗有细，收笔时藏露互用，顶天立地，挺拨坚定；特别是横折钩，雄强有力，显得十分大气；撇捺左伸右展、一细一粗、一短一长，细则不肥、体态舒展、自然入法。

点画之间时有牵丝连带、灵动洒脱、神采飘逸。章法上有行无列，错落有致，用笔丰富、体态华贵，极具变化之能事，令人叫绝。

通篇观之，“灵飞经”体势舒展，用笔精法严，工正完臻，用笔犀利，气息纯净，如清风朗月、雨后晴竹，好一派“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之境。

足以证明书丹者那娴熟高超的书写技能。唐孙过庭讲：“轻若蝉翼，重若崩云，导之则泉注，顿之则山安，纤纤乎似月之出天涯，落落乎犹众星之列河汉；同自然之妙有，非力量之能成，信可谓智巧兼优，心手双畅，翰不虚动，下笔有由。”这段话好像就是在评价千古不朽之作灵飞经。

而这一切都取决于丹青者的“静”和“熟”上。“静”是静穆，清纯，是一种修为，是一种心远地自偏的超然境界，是经历了大风大浪的加归，是平正，险绝，又复归平正的跨越和超脱。心静神自清，出手才不凡。书法要摆脱世俗的媚俗之气，必须毫不犹豫的拥抱古人，去真切的体会古人那温暖的怀抱，没有任何选择的余地；“熟”是精熟，老辣，是建立在勤的根基上。要想熟就得练，投机取巧都不可能做到“熟”，只能是自欺欺人，痴心妄想，古人讲业精于勤，荒于嬉，就是这个道理。

在当今这个多元化的时代大背景下，书坛也是鱼龙混杂。谁对谁错难以评说。能默默的走向“灵飞经”这样尊法尚法一路的人并不多，究其缘故可能是下不了这功夫，受不了那约束，吃不了那苦。即是能吃苦，又怕写进去出不来，改造的空间不大，怕人谓“馆阁体”、“书奴”之类的话，获奖入展的机率非常小，都不大情愿走这条路。

尊法尚法这条路，的确不好走，费时，费神，费力，还出力不讨好，所以相当一部分初学者，宁可跟风学时下名人，也不愿尊法学古之人，这不能不说是当今书坛的一个怪相。

所以我们要大声疾呼，静下心来，遵循古法，老老实实临习，先继承，再创新，即使做个古贤堂前“书奴”，都比那些跟风学时下名人有骨气。

清郑板桥都愿为“青藤门下一下走狗”，何况我辈乎？好在习主席提出了“文化自信”，正在唤醒举国尊重传统，学习弘扬中华民族那些独有的文化精神，若说文化精神，清正和中正是其特征之一，这正是我们学习“灵飞经”所要领悟的，如在浩瀚无垠的沙漠上，看到了绿洲。

责任编辑：张行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