编者按
在2月25日刊发的陈众议专访中,他提出批评家和 应该是互补的, 们要放下身段倾听善意的批评,批评家作为裁判也要下场摸摸球,搞些创作。而在3月4日刊发的南京大学教授张光芒的专访中,他也提到,批评家和 两者的距离比以往任何一个历史时期都更加远,而这种距离其实是文化和心理上的断裂,并列出四个造成断裂的因素,其中最重要的一点是, 和批评家的生存方式、安身立命的追求、待遇等级等方面,差别越来越大。今天我们刊发南京大学教授王彬彬的第二篇专访。他说,很多 看不起文学批评,但文学批评始终是伴随着文学创作的。很难想象一个时代完全没有文学批评。那些声誉正隆的 听了太多的好话,有些好话是不着边际的,他们在创作方面的缺点没有被指出,而他们真正的优点也没有被发掘。
王彬彬对当代 的批评是非常严厉的,在太多的表扬声中,他的发言显得格外刺耳。然而,他认为,这样的批评仍然远远不够,因为,它们只是“偶然”才出现。大批批评家对文学的过度褒扬甚至胡乱吹捧,最终伤害的是文学本身。那些在今天享受着巨大荣誉的 ,他们在创作中的问题没有真正被指出来;另一方面,他们苦心经营的独特性也一样没有被发掘。王彬彬说,不诚实的批评家们,既然不能诚实地面对 的问题,那么,又怎能指望他们诚实地面对 的长处呢?
太多的文章分析 的长处,偶尔有人说句批评的话,反倒成了不正常的现象
“王安忆、余华、莫言……谁的创作不存在问题?如果没有问题,那就成了怪事了。但是,批评家有没有认真地指出他们的问题?显然没有。或者可以说,说问题肯定不如说好处说得那么充分。”王彬彬表示,每年有太多的批评文章从各种角度分析 们的长处,研究他们的成绩,偶尔有人说句批评的话,反倒成了不正常的现象。
人们在将历史进行纵向对照的时候,常常会陷入怀念,怀念撰文评论张爱玲小说的傅雷,怀念透彻分析沈从文的李健吾。那样的批评风气,跟历史一起成为了记忆,后人只能通过资料捕捉到一些影子。王彬彬认为,今日批评风气日趋衰坏,即便是在上世纪五六十年代文学受到“极左”思维影响的时候,批评文章也不会完全彻底地吹捧 。“如果满篇皆是表扬,批评家自己也会感到羞愧。哪怕对方是再好的朋友,再留情面,也总会提出一些意见,比如‘尽管已经很好了,但是,还是有一点需要改进……’之类的话,否则,很难向大众交代。”然而,今天却能够出现句句“赞歌”的评论,王彬彬建议人们去翻阅下老一代批评家的文章,“即便文章从总体上是肯定你的,最后也总要说几句挑毛病的话。现在,这样的文章都已经很少见了。”
在赞美声中生存的一代 ,最终都要接受时间的检验。“那些 听了太多的表扬,自我膨胀。他们最终都会在时光中萎缩下去,无法在文学史上占据如今天这样显赫的位置。因为,我们的后来人不会有今天的顾忌,他们会用批判的眼光来评价今天的 。对于 来说,只有真正具备独特性,像沈从文、张爱玲那样无可取代,才会得到后人的尊敬。而一般的 ,只会被后人苛刻地对待。现在的作品经过时间沉淀后,会被证明究竟具有多少的独创性,是否为文学提供了新的经验。”
文学批评始终是伴随着文学创作的,很难想象一个时代完全没有文学批评,失去批评的创作,虽生犹死
“现代文学史上,鲁迅在活着的时候就被别人严格地挑剔,而今天的批评家是做不到的,很难很难。”王彬彬说, 希望别人说好话,但是,他们总是忘记一个问题:没有哪个 是不受批评影响的, 的写作生涯能够持续数十年,正是因为在这数十年中,他们得到了很多的鼓励,使他们得以保持写作的信心。“从这个意义上来说,批评家鼓励 也是必要的。但是,绝不能仅仅是鼓励。一个 写了20年,问题也存在了20年,这种情况下,如何不断进步?”
“很多 看不起文学批评,我想对他们说的是,文学批评始终是伴随着文学创作的。很难想象一个时代完全没有文学批评。失去批评的创作,虽生犹死。”王彬彬指出,对于所有的 来说,尤其是那些已经功成名就的大 们,都需要文学批评来很好地指出他们在创作上存在的问题。“这其实是当代文学的责任,如果他们的作品有幸被后人看到,后人一定会发现其中的问题。如果这些问题在今天没有被指出来,那么后人必定会鄙视我们这个时代的文学批评,会质疑那些存在明显问题的作品为什么被捧得那么高,被表扬得天花乱坠。”
王彬彬说,问题总是需要有人说出来,为这个文学时代留下一点见证,也让后来的研究者知道曾经有人指出过这样那样的问题,这是对历史负责的表现。
光说好话,那么有媒体就足够了,干吗还需要批评家
当然,王彬彬并不反对批评家说好话,即便是说好话,也有程度上的区别。“有人说好话说得比较有分寸,说得比较到位,有一句说一句。好的地方当然应该指出来,但要符合所指的对象。最怕的是瞎说,而且还要想方设法地说,不能直接说就拐着弯地说,这样的现象并不少见。”
批评家理所应当具有批判的眼光,否则也就不应该叫做批评家了。王彬彬坚持认为,批评家始终应该以挑剔者的身份在场,“光说好话,那么有媒体就足够了,干吗还需要批评家?”
批评家一味说好话的原因,一方面是为了个人利益,另一方面也跟自身的学术能力有关。“有的批评家,自己的语言功底都不过关,文字感觉能力非常之差,如何能让人相信他们对文学是有感觉的?如果一个批评家的文章禁不起中学语文老师的推敲,又怎么能很好地去研究文学作品?”
另一方面,王彬彬提醒说,今天的写作空间和批评空间都有待拓展,相较之下,创作的空间比批评的空间要大一些。“我们讨论当下文学批评的问题,应当明确一个前提条件,许多时候外部的力量在左右和影响着创作与批评,这样的力量是十分强大的。比如莫言、贾平凹、余华等,当他们开始创作一部长篇小说的时候,在写作过程当中,商业运作就开始进行了。”
王安忆、莫言、余华等被人家说了那么多的好话,其实真正属于他们的一些独特的长处,反而没有被阐释出来
由于各种因素的综合作用,使得今天的文坛并没有形成一个良好的批评氛围,王彬彬说,那些声誉正隆的 听了太多的好话,有些好话是不着边际的,他们在创作方面的缺点没有被指出,而他们真正的优点也没有被发掘。
“因为太多的批评家是不诚实的,既然他们不能诚实地面对 在创作上的问题,那自然也不可能诚实地面对 的长处。王安忆、莫言、余华等被人家说了那么多的好话,其实真正属于他们的一些独特的长处,反而没有被阐释出来。”王彬彬说,关于这些著名 的吹捧之声实在太多,使得那些真正诚实的批评家,那些真正愿意说出 们的长处并且说得到位的批评家,反而闭上了嘴巴,因为他们不想被卷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