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庸报告——写给鄙人50岁生日
时间:2011-10-03 21:03来源:湖北监利柘木乡石桥中学 作者:曹玉治 点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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毛先武老师曾赠给我一副对联:外庸中秀我投地;德馨品高人仰钦。我说,去掉13字,改为一首一字诗才对庸!你看,满脸树皮,一头雪花,树筋裸露,山石嶙峋,好一座险峻的猴山,又恰似农药瓶上的商标!不知本人妙龄者常问:您老70几了?把我的取值范围限于几内
毛先武老师曾赠给我一副对联:“外庸中秀我投地;德馨品高人仰钦。”我说,去掉13字,改为一首一字诗才对——“庸!”你看,满脸“树皮”,一头“雪花”,“树筋”裸露,“山石”嶙峋,好一座险峻的猴山,又恰似农药瓶上的商标!不知本人妙龄者常问:“您老70几了?”把我的取值范围限于“几”内,真神!有一回,我持医保卡到二医抽血,女医生正义感很强,愤怒地指着卡上的岁月说:“不打假就要亡党亡国!”言罢飞针刺入静脉,猛抽我一管鲜血!我倒吸一口凉气,捂着伤口飞也似的溜了。
言归正传。本人61年出生,属牛。64年我家茅屋为狂风所破,爷爷为救我壮烈牺牲。9岁时为两元钱被父亲踢下墩坡,10岁时我跪着求父亲送我入学,师范毕业后与石桥中学厮守至今。大哥二哥加起来读了两年书,命运正好与两个冬天成正比:二哥三十岁时磨成光棍,尔来二十有六年也;大哥一直拾荒为生,与年仅15岁的女儿相依为命。老家有“别墅”两栋:一处是属于大哥的两间“文物”(屋),一处是在河边用泥巴筑成的“鸟巢”。我沾“老三”的光,在公家的地盘上占领了60平米的“黄金屋”。改革开放已三十余年,谁人都在发家致富,唯我三兄弟“守身如玉”。相比之下,我“达”一些,故家庭解放和经济振兴的重担历史地落在我54公斤的骨架上,把脊柱的四、五两椎压得脱轨,有99年的春联为证:“哪里平坦,脚板平坦;什么突出,腰椎突出。”
50年过去了,弹指一挥间。我常常问自己:在儿子、丈夫、父亲、兄弟、爷爷、朋友、教师等众多角色中,哪些角色扮演得稍好一些呢?答案是,爷爷和教师胜出。
作为儿子,我不孝。79岁的父亲至今还在自食其力。有一次,他挑着几十斤芝麻摔倒在石子路上,膝盖破了,哀伤被泪水稀释。我能给父亲的,只能是橘片爽和老面馒头一类的敷衍塞责,只能是带着妻儿们常回家看看,只能是用很少的纸币哄骗他的岁月创伤,只能是从他的脸上抠出一条条曲折之路,只能是用深情的凝望目送他行走的蹒跚……
作为丈夫,我窝囊。没给妻子大声说话的机会。至于位子、房子、车子、票子等“诸子百家”,做梦去吧,你只有老子一家!作为父亲,我抱愧。我总以“负担重工作忙身体差”为由,对孩子的学习隔靴搔痒,导致四只脚都嫁给了高职高专,误了“终身大事!”女儿结婚时,我给的嫁妆是一本《荆江文学》。作为兄弟,我无能。“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老兄们,我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你们烂泥里打翻叉,请见谅!作为朋友,我害躁。在社会面前,我永远是一处男。抽烟咳嗽,喝酒过敏,打牌腰疼,跳舞脸红,遇权贵之人绕道而行,逢社交场合水土不服。各位朋友,得罪了,我帮不上您的忙!
作为爷爷,我快乐。“窗外,静静地飘着雪;窗内,睡着一个童话,一首诗。”每当我抱着外孙女李圣兰乘车的时侯,总是想起许玲琴的诗,多美呀!时光一晃,兰儿已三岁。她给了我无穷的乐趣。记得一岁半时,我带她在黄陂的大街上玩,走着走着,她发现地面有一块纸板,便命令道:“爷爷,跪倒!”说罢,她先跪下,双手合十,又是作揖,又是磕头,笑歪一街老少。而今,其思想和言行茁壮成长。什么“我不漂亮了”,“我们走得太远,怎么办呢?”“爷爷傻瓜,奶奶傻瓜,都是傻瓜”等类似的造句可给满分,我得意洋洋;什么“肚子疼”,“我要尿尿”,“抱我看看”等类似的呐喊纯属骗局,我屡上其当。不仅如此,她还绑架我的人身自由,即使十分钟不见,她也会张开小鸟的翅膀撞伤我的诗意,扇痛我的晚霞,娇死了!她喜欢捻眉毛,喝“鸦片”(她管爽歪歪叫鸦片),逛超市,搞外交。尤其喜欢劲歌劲舞,“你鼓掌啦!?”“你送花啦!?”然后与“粉丝”们一一握手;喜欢翻箱倒柜,“我要拿么!”“你打我告爷爷!”结果与“敌人”斗争到底。哪里有李圣兰,哪里就有好戏看,和人打架拼得命,还总是恶人先告状。我常常感叹:“隔代教育,不溺爱难哟!”因此,我忍痛割爱,将兰儿押送武汉,交给爸妈和老师严加看管!孙儿曹梓轩,一岁多了,我只真真切切地见过一面。他一直赖在四川外婆家当“皇上”,和兰儿一样,“直把杭州作汴州。”想他时,我便打开手机接通三千里外的天真,或移动鼠标欣赏他用拨浪鼓链接其欲望的聪明,或在房间慢步,用想象的翅膀捕捉他成长的足迹。兰儿和轩儿,都是鲜嫩的黎明和我生命的延续。
作为教师,我幸福。说实在话,我只适合教书,干别的绝对不行。离开课堂我笨嘴拙舌,一见学生我口若悬河。他人都不怕我,但最“坏”的学生都“畏我三分”。这里面有道道,即所谓艺术。二十年前,一个偶然的原因,使我改换门庭,挂起政治教学的招牌。多年的“淘金”生涯让我提炼出八块“金砖”——教学魅力和人格魅力!经久耐用,屡试不爽。我还斗胆在国家核心期刊上发表“高见”——《政治课教学不妨加点文学色彩》、《浅谈对学生平等尊重的意义》。就是这点“文学色彩”,把政治知识的枯燥变成了山珍海味的诱惑;就是这份“平等尊重”,把羁骜不训的荒漠变成了思想品德的绿洲。
轻轻地来,轻轻地走,用妙趣横生的课堂和平等尊重的人格给学生搭起最美的康桥,我陶醉,我享受,我幸福!虽然,我永远也走不出这悠长的乡间石桥。
古人云:“五十知天命。”我的天命就是平庸。平庸好哇——没金钱,少铜臭;没地位,有滋味;天作被,地当床,不会青史留名,也能泥土芬芳。官场争斗我笑看,商场沉浮我不管,职场羞涩我习惯,情场纠葛我无关。名利两条船,过眼是云烟。他一世人,我一世人,到时黄土不认人。把亲情收好,把友情储存,把爱人珍惜,把时光抓紧。七月流火,一蓑烟雨,我就是诗经。工作之余,与文友散散步,品品茶,谈写作,论书法,口琴、笛子、二胡都玩一下,尤其是在有月亮的夜晚弾风琴,行云流水,肆无忌惮,那悠闲、洒脱的韵味哟,“道可道,非常道!”至于读诗作联,我从不追究工整,觉得自然即好,有味就行。例如,“李圣兰喊曹老师讨打;小轩子说四川话中听”,随你怎么断句;“别创新回石桥五捆蹉跎半盏诗老曹谢了;来监利去黄陂两车春风一只兔兰儿玩着”,文盲都能理解——这就是平庸的老曹同志,笔名“空劳先生”。
诸君若想做一个平庸之人,我只提醒一点:谨防庸人自扰!其余均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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